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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韻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就算父親良知無存,父親也應該給祠堂內的唐家列祖列宗,留下最後一絲體面。」
唐韻說完,不顧唐文軒蒼白如紙的臉色,轉過身,腳步決絕地走了出去。
剛出門口,身後便是「嘭」的一聲。
唐老爺跌坐在了地上。
「老爺!」吳氏的驚呼聲從屋內傳來,唐韻也沒有回頭,腳步繞過屋檐下的長廊,就快要走到門口了,吳氏終於反應了過來,厲聲地道,「將她給我攔住!」
唐文軒身邊唯一的小廝,快步沖了出去,想要攔人,剛到梅苑門口,便見唐明耀被兩位宮中的太監給擒住了胳膊,反手押在了地上。
那小廝上次見到宮裡的公公,還是在唐家被抄的那日,宮裡來了公公宣讀聖旨。
如今再見,小廝的一雙腿腳,瞬間軟了。
*
等出了唐家大門,唐韻才回頭,意外地看向小順子問道,「順公公怎麼來了?」
小順子的臉上的神色已與適才全然不同,躬身笑著道,「這不殿下不放心,讓小的跟來,姑娘受驚了。」
昨夜太子親自吩咐,明公公不敢怠慢,直接讓小順子走了一趟。
幸好來了,這唐家人當真不是些東西。
還想扣人。
這等不長眼色的家族,也合該敗落。
「多謝順公公。」唐韻感激地道了謝,「要是順公公不著急,我還想去一趟東街,替五殿下帶些東西回宮。」
太子派人出來,只為護她安危,可沒幹涉她去哪兒。
小順子忙地道,「天色還早,姑娘放心去吧,咱就在東街頭的口子上候著姑娘,要是有事,姑娘喊一聲便可。」
「有勞順公公了。」唐韻轉身上了馬車,阮嬤嬤跟著一頭鑽進去,落了簾。
馬車一動,阮嬤嬤便伸手握住了唐韻的手,輕聲勸道,「姑娘可莫要為了那什子不要臉的東西,傷了心。」
還先夫人的箱子,她吳氏的臉到底是什麼做成來的。
如此之厚。
阮嬤嬤自己都被氣得心肝發疼,自然清楚唐韻心裡的苦。
剛聽吳氏提起時,唐韻心口是疼得厲害,如今坐在馬車上了,倒也沒覺得有什麼了,六年裡,有心也再就疼麻了。
「國公府的夫人找上了唐老爺。」唐韻突地道。
阮嬤嬤一愣。
「顧三公子是個好......」
「提的是貴妾,國公夫人定也是知道拗不過顧三公子,這才想了個折中的法子,想著只要我進了門便好,可我這身份,到底是低賤了些,配不上......」
「誰說的?」阮嬤嬤一下急了起來,眼眶生了澀,緊緊地握住唐韻的手,「姑娘這樣的天仙人兒,配誰配不上?」
唐韻被她護短的模樣,逗笑了。
知道她是心疼自己。
心頭那股原本就極為淡薄的酸澀,便也散了個乾淨,轉過頭,問起了正事,「人可到了?」
阮嬤嬤知道她問的是誰,壓低了聲音道,「姑娘放心,兩日前,奴婢就收到了回信,午時二刻,大公子會在布莊等著姑娘。」
唐韻點頭。
適才見唐文軒不覺得緊張,如今心口倒是「咚咚」地跳了起來。
母親一去,這都多少年沒見寧家人了。
也不知道她該如何去賠罪。
小半個時辰後,馬車到了東街,身後小順子沒再跟上,停在街頭候著,唐韻的馬車繼續往前,到了東街的面鋪,才停了下來。
唐韻戴上了帷帽,跟著阮嬤嬤一道進了面鋪,點了一碗上回五公主提及的油潑臊子麵,吃了兩口才從面鋪子裡出來。
急著又去了附近幾家賣首飾的鋪子。
逛了一圈後,才走進了布莊。
阮嬤嬤上前,遞出了兩粒金瓜子,同櫃後的老闆問了一句,「可有新來的揚州緞子?」
布莊的老闆一笑,指了一下後院,「都等大半天了,夫人趕緊進去吧。」
阮嬤嬤感謝了一聲,拉著唐韻便入了布莊後院。
裡頭一位小廝領了路,帶著兩人走過了一個穿門,便在左側的一間廂房外停了腳步,「夫人請吧。」
阮嬤嬤也沒再進去,「姑娘快進去吧。」
唐韻上前輕輕地敲了兩聲門,剛要推開,門扇便從里被拉開了。
是位婦人。
即便六年多沒見,那模樣唐韻還是熟悉得很。
是大舅母姜氏。
唐韻心頭一悸,才喚了一聲,「舅母。」便被對方一把緊緊地抱住,咽哽地道,「孩子,可苦了你了。」
阮嬤嬤趕緊上前拉上了門扇。
等兩人心頭都平復了下來,姜氏才鬆開了她,目光在其身上細細地打量了起來,唐韻也揭下了頭上的帷帽,讓她瞧。
待看清那張臉後,姜氏心頭更是一酸,仿佛又看到了當年小姑子的影子,正欲再落淚,屋內立在一旁的年輕公子便笑著道,「母親有什麼話,讓表妹坐下來,慢慢說。」
唐韻這才轉頭看了過去。
寧家的大公子,寧衍。
模樣雖同六年前沒什麼變化,氣質卻明顯成熟了許多,身子也多了一股子男兒的堅毅。
唐韻笑著喚了一聲,「表哥。」寧公子回之一笑,爽朗地道,「見過表妹。」
「你外祖父要是知道咱們今兒見到了你,指不定怎麼羨慕呢。」姜氏將她拉到了位置上坐下,大致說了一下寧家這六年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