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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正陽握拳在唇邊假咳一聲,面色古怪的看向楚清,才道:「阿離,我見那宇文公子直喚你閨名,你並無生氣。他對你的好感為父也看得出,你是不是也對他……」
後面的話,楚正陽實在說不出口。在楚清去送宇文桑的時候,他想了許多。女兒被文家退婚,恐怕在這附近城池已不好嫁,他又捨不得委屈了女兒,將她嫁著小妾、填房。眼看女兒的年齡已經到了議親之期,夫人也提過多次,都為此憂心忡忡。
若是女兒與宇文桑兩情相悅,以宇文桑的家世和相貌、品行,倒是不算委屈了楚清。只是,這一遠嫁,他們一家人恐怕就再難相見了。
好在,楚正陽也是有魄力和膽識之人,原本糾結於女兒遠嫁的不舍,之後卻在與女兒的談話中想通,若是女兒真的嫁給了宇文桑,大不了楚家一起搬到海外定居便是。
所以,他才想問問女兒的心意,若是女兒心屬宇文桑,他楚家也不需要再競爭這次的代理權,直接準備處理商鋪,等著宇文桑他們返程就好。當然,還有的說媒禮數什麼的自然需要,絕不會虧待了自家女兒便是。
這些話,原本酈氏來問更加合適,只不過楚清身份已不再是單純的楚家女兒,有些話,還是他親自問的好。
楚清一直以來,凡事都智珠在握的小臉上終於因為楚正陽的一句話,變得如陶瓷般產生裂痕,僵住的表情破碎一地。
「爹爹,我與宇文桑只是泛泛之交,今日也才第二次見面。」楚清頭疼的婉轉向父親表達自己的心意。
她這輩子可沒想過要嫁人的事情,對於男人這種生物,她實在無法理解。
前世的遭遇,她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可是,楚正陽卻誤以為她在害羞:「阿離,你不必擔心其他,只要告訴爹爹你對宇文公子可中意,其餘一切,交予為父來做。」
楚清哭笑不得,只得無奈的道:「爹爹,我還不想嫁人。」她沒有直接說出自己這輩子都不想嫁人的想法,怕嚇到眼前這位儒雅的父親。
「阿離可是擔心那宇文桑會如文青竹一般負你?」誰知,楚正陽依然繼續按照他的思路來理解楚清的話。
宇文桑絕對不是文青竹那種偽君子,真小人。雖然剛剛認識,但憑藉兩次的接觸,楚清還是能夠下這個判斷的。
只是,這樣的話她卻不敢再說,害怕自己如此為宇文桑辯解,會讓父親誤會自己喜歡宇文桑,派人去說親造成誤會,那就不妙了。
看到父親一本正經的模樣,楚清無奈起身,向他彎膝施禮:「明日爹爹要代表楚家出戰,還需早日休息,女兒先不打擾了。」
說完,不等楚正陽說話,楚清就退出了書房,剩下一個站在書桌後,伸手欲抓的楚正陽。
望著女兒『落荒而逃』的模樣,楚正陽心中嘆息,看來,自己的女兒要麼就是害羞談及自己的親事,要麼就是對文家之事還有陰影,所以才如此表現。
也罷,這樁親事就先放一放,將明日渡過後再說。等楚家困境解開,再請夫人與阿離談談心事。
若是楚清知道楚正陽將自己的無奈離開,看成是落荒而逃,恐怕真是不知道該如何說理了。
等她離開書房,名柳正鋪著手絹坐在屋檐下的台階上等她,見她出來,立即起身收起小絹,向她迎過來:「小姐。」
楚清抿了抿唇,思索片刻,向名柳吩咐:「你派人通知扶蘇來見我。」
名柳點點頭,轉身離去。
片刻之後,名柳再度出現,告知楚清已經託管家去尋扶蘇。後者才滿意的點點頭,帶著她返回自己的院子。
進入房間之後,她走到梳妝檯前,從自己的首飾盒中,拿出那個精美的雕花漆盒,將蓋子打開,裡面放著水千流給她的三枚象徵這三個條件的玉釵。
這時,名柳來報,扶蘇已到門外。
楚清將一支玉釵捏在掌中,藏於袖口,走出房間,見扶蘇正垂首立在花廳中等待吩咐。
她上前幾步,對他道:「你現在去名伶坊給我傳一個話。」
名伶坊?扶蘇心中一驚,他不明白自家小姐在那種地方有什麼話可傳,卻不會出聲詢問,只等小姐繼續往下說。
楚清讓扶蘇附耳過來,在他耳邊如此這般的說了一番,離開耳畔之後,才催促一聲:「速去速回。」
扶蘇眼中的震驚之色緩緩收斂,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扶蘇的速度很快,不過三刻便回來了。再次見他,楚清察覺他雙耳微紅,身上也殘留著淡淡脂粉香氣,恐怕在那個地方,讓他受了不少折磨。
楚清心中無良的想道,這可不能怨我,要怨便去怨那混蛋水千流,是他訂下那邀約之地,才累得扶蘇跑上一遭。
「可見到人?」楚清問道。
扶蘇搖搖頭,在楚清皺眉中回答:「水公子不在,但傳話之後,有人告知可在城北竹林尋到他。」
楚清雙眼微眯:「是何人如此說?」
「是……是……」扶蘇遲疑了一下,最後咬牙道:「是名伶坊的老鴇。」
老鴇?楚清心中冷哼。水千流的行蹤居然從一個老鴇口中得知,要麼他是這名伶坊的常客,要麼這讓人一擲千金的名伶坊就是水千流自己的勢力。但無論哪一種可能性,都只會讓她覺得水千流的風流之名更符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