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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一方面看,不知道比秦七韶那個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悶葫蘆性格好了多少。
可偏偏千曉聲就是喜歡那個悶葫蘆。
一眼心動,萬劫不復。
喜歡就是這麼莫名其妙的感情。
千曉聲拿著裝了蛋糕的紙袋,和寇言揮揮手,又目送著他離去,在心裡感嘆一聲秦七韶對她什麼時候能有寇言十分之一的主動與熱情她就心滿意足了。
短暫的感嘆完畢,千曉聲轉身,眼前卻是一件離得極其近的藍白色校服外套。
她呼吸驟然一窒,怔了片刻後才遲疑著抬頭,不偏不倚撞進秦七韶複雜深沉的目光中。
秦七韶垂著眼看她,一言不發。
兩人對望半晌,秦七韶還是先開了口,聲音有點冷:“你最近躲著我,就是因為他?”
沒等到千曉聲回答,他又近了一步,“你專門喜歡這類長相的?”
和他長得這麼像,像到讓他幾乎感到有點煩躁。
大概只是喜歡這張臉,沒有別的意思,所以一旦厭倦他了,就換個性格不一樣的來代替他。
挺可以的。
千曉聲手裡還拿著寇言給她的蛋糕,人證物證俱在還被抓了個現行,簡直是鐵證如山,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解釋。
偏偏兩人之間的這個距離又極具壓迫感,讓她有點稍稍不適,連心跳都不知因為什麼而加快了頻率。
千曉聲咽了口口水,退後兩步,想重新喘上一口氣再從頭和他講清楚,可她每退一步,秦七韶就再近一步,在他步步緊逼之下,千曉聲鞋跟碰到了後面的牆,已是沒有退路。
她不得不抬眼,拿著蛋糕紙袋的那隻手舉了舉,想要還自己清白:“你聽我解——”
“想拿追過我的套路,再重新追一遍別人?”
秦七韶瞥了一眼蛋糕袋,打斷她,聲音很冷,一字一頓像是從齒縫中擠出來的,“千曉聲,我不准。”
千曉聲被他逼到退無可退的難堪窘迫境地,偏偏這人又不肯聽她任何解釋,自作主張在那邊胡亂揣測了一通,一瞬間委屈和惱意全部湧上她的心頭,加上擠壓著的陳年過往裡對秦七韶所有的不安懷疑失望難過的情緒,在此刻盡數噴薄而出。
她幾乎是沒過腦子,推了他肩膀一把,脫口而出道,“秦七韶,你真的很煩啊。”
“我和誰來往你都要管這麼多嗎?”
她吸了一下鼻子,聲音微微有點發抖,“你又不喜歡我,憑什麼還不准我喜歡別人,天底下哪有你這種不講道理的人啊!”
她的聲音迴蕩在空空蕩蕩的走廊里,擴散開來,又被輕柔的晚風帶走。
秦七韶只是俯身看著她,沒說話。
他的眼睛有點發紅,看不出來是因為這幾天熬夜沒睡好還是因為難過的情緒。
千曉聲覺得只被他看上那麼一眼,自己就又要心軟了。
她別過頭去,咬了一下下唇,強迫自己忍住心中的痛感,剛想著走,卻被秦七韶一把撈了回來。
他注視她片刻,重新壓低一點身。
千曉聲往回縮了一下,想逃,卻聽見秦七韶貼在她耳邊,輕聲道:“誰說我不喜歡你了。”
第三十七章
秦七韶從前以為, 自己大概這一輩子都不會戀愛的。
他在小時候就已經看慣了父母的頻繁吵架, 看慣了父親的夜不歸宿和冷暴力, 看慣了母親的整夜哭泣和怨婦傾訴, 然後最終以兩人離婚, 母親抑鬱而終的慘澹結局收場。
所以他覺得像父親這樣的人,像他這樣的人,就不該去耽誤女孩子。
直到他遇到千曉聲出現在他的生命中。
她學習雖然不太好, 但是沒有墮落,沒有頹廢, 反而積極上進。
她很會打架,卻沒有用自己的武力傷害過任何無辜的人。
她永遠是一個保護者,在努力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著學校里的女孩子和受欺壓的團體, 也包括曾經剛來學校的他。
她以自己的柔軟善良,庇護住了力所能及的所有人,支撐住了大半個林海八中的校園風氣。
她真的太好太好了。
她永遠是鮮活的,明艷的,靈動的, 是他這麼多年灰白色調的生命中,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自她出現之後, 他的黑白世界終於染上層層彩色, 從此有了生機,有了色彩。
何德何能。
秦七韶時常自愧,自己何德何能被她這樣好的女孩子一廂情願地喜歡上,並且無怨無悔、不求回報地為他付出了那麼久。
她的一腔孤勇如同飛蛾撲火, 又如同是死撞南牆。
秦七韶無數次想對她說。
我不值得。
可她就是不放棄,就是堅持,就是要跟在他身後,捧著一顆真心對他說,我是真的,好喜歡你。
他也是真的。
好喜歡好喜歡她。
“你問我憑什麼不讓你喜歡其他人?”
秦七韶抓著她的手臂,以幾乎能夠抵著千曉聲額頭的距離壓制著她,盯著她的眼睛,輕聲地、一字一頓道,“憑我也喜歡了你那麼久,這個理由夠不夠?”
千曉聲一時還沒反應過來,“不是,你……”
表白來得太突然,她自然不敢去接,還以為秦七韶是為了不讓她和寇言來往而一時腦熱說的氣話,“你沒必要強迫自己說這個的,就……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好了我會答應你不去喜歡其他人的,你真的不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