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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又怎麼可能不存在,謝懷章作為君主,就是大梁的天,這天空底下的所有人都無時不刻不被他籠罩著,沒有人逃脫這種如影隨形的壓力。

  不只是皇帝,太子的存在也讓顧宗霖骨鯁在喉,每每想起來心都像被剜了一刀似的。那孩子聰明伶俐,肖似其父,若顧宗霖只是個普通臣子,他會欣慰於大梁有這樣一個優秀的儲君,可是他卻偏偏是這孩子母親前夫……

  顧宗霖的嘴唇嗡動,話音卻透著顫抖:“你、你還記得我們的孩子嗎?”

  容辭原本平靜的表情微微起了波瀾,她的眼睫猛地抖動了一下,“從我肚子裡掉下的血肉,我自然比你記得清楚。”

  她已經相當長的時間沒有想起那孩子了,它若生下來,則不需要像現在的圓圓一般遮遮掩掩,最終也只能以繼母的身份與他相處,那孩子生於一場堂堂正正的婚姻,名正言順生來就能被所有人知道,她或是他就是許容辭的孩子,沒有任何人能質疑一個字。

  這是顧宗霖和容辭第一次談及兩人共同孕育的這個孩子,之前他們從沒提過。這兩人為人父母,卻都不約而同的刻意忽略它,容辭本以為顧宗霖永遠都當它從沒存在過,現在看他說到孩子時明顯帶了痛苦的表情,才緩緩道:“你莫不是又要說,你也曾為那孩子的死惋惜不舍吧?”

  顧宗霖張了張嘴,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容辭嘆道:“一直是這樣,總是這樣,永遠等到無法挽回時才來後悔……這世上怎麼會有不用付出就能得到的感情,顧宗霖,你當真是活該!”

  顧宗霖沉默了片刻,才有些苦澀道:“你說的不錯,都是我自作自受。”說著又接著道:“我確實心痛那個孩子,這幾天尤甚,每次看到太子,當晚就能難受的不能入睡,總想著那孩子若能出生,會不會像他一般……”

  容辭不語,其實他們都知道,就算沒有顧宗齊的那番毒計,以當時容辭的身體,腹中胎兒能不能出生仍舊是兩說,就算出生,也不可能像圓圓一般健康。

  話已至此,已經真的沒什麼好談的了。顧宗霖也無話可說,他們只要一說話,不論哪個話題涉及的事都讓人痛苦不堪,說什麼都是錯。

  *

  與顧宗霖的這次談話,容辭其實並沒與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以至於當天和家裡人一起吃飯時也有些悶悶的,讓溫氏看了有些後悔,覺得不該為了貪那幾個東西放顧宗霖進門,這好好的一個生日,攪得女兒心不在焉,心裡指不定多不自在呢。

  可是還沒等她猶豫著怎麼安慰自家閨女,容辭下午就先拿了謝懷章這次留下的能隨意進出大明宮宮門的令符進宮去了。

  皇帝知會過,容辭這次進宮不僅不用旁人帶,到了宮門口直接換乘轎子,一路直達紫宸殿。

  皇帝還在議事,容辭不許旁人打擾他,只是讓人帶著她去找了太子。

  圓圓雖沒正是開始講學,但是也已經開蒙好些時候了,按理來說他讀書本應在諸皇子皇孫共同進學之地——名字喚作謹身殿,可是現在沒什麼皇孫,甚至連皇子都只有獨苗一個,去謹身殿便意義不大,皇帝慈父心腸,又不放心唯一的兒子,便暫且讓幾個翰林學士在紫宸殿中教導他讀書。

  容辭沒有出聲,就從窗戶外遠遠地向里望去,只見圓圓儀態很是端正,小小的身子坐在椅子上,雙腿都不能著地,但他從不亂動,認真的聽先生講課,讓他來背誦時,也是聲音郎朗,不曾有半分磕絆。

  班永年在她身邊悄聲說:“翰林院的大人們都說小爺聰慧過人,比之陛下當年都毫不遜色的,陛下還說過幾個月就給他挑幾個伴讀,這樣讀書也不怕孤單了。”

  容辭覺得這樣安排很好,謝懷章一向考慮周到,比容辭還要細緻些,圓圓沒有兄弟姐妹,平常身邊不是他父皇就是滿屋子的下人,連個能一起玩耍一起讀書的同齡人都沒有,長久下去總不是個事兒,她心裡這麼想著,嘴上卻道:“這些都由陛下做主罷,我也插不上話。”

  班永年討好道:“小爺的事皇后娘娘您要是還說不上話,那就沒人能說上了。”

  容辭瞧了他一眼:“這樣稱呼還早了些吧?”

  “娘娘喲,咱們這些下人若是平時不知謹言慎行,有多少腦袋也不夠掉的——陛下說起您的時候就是這麼說的,咱們都是照著主子的意思稱呼的。”

  容辭便無言,只是暫且不提此事,專心致志的看圓圓讀書。

  班永年見容辭很是認真,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走,再算一算時間,估摸著謝懷章那邊議事議的也該差不多了,就沖手底下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

  容辭看著圓圓真是怎麼也看不夠,在窗外站了許久也不覺得無趣。直到身後有人走過來圈住她的肩膀,這才讓她回神。

  謝懷章溫和的看著她:“怎麼這麼快就過來了,不是說要跟你家裡人好好聚聚麼?”

  他從承恩伯府回來後就一刻不停的討論政事,這半下午的帶著一眾閣臣連個午膳都沒顧上吃,暗中派去保護容辭的人自然也還沒來的及稟報顧宗霖的事。

  容辭看著正讀書的孩子,並沒有捨得移開視線,只是悄悄往皇帝身邊靠了靠:“沒什麼,有些想看看圓圓讀書時是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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