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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辭看的的眼睛通紅,幾乎不忍再逼他,但她在謝懷章面前可以痛哭可以脆弱,在孩子面前卻只能堅強,便硬著心腸一勺一勺的把藥餵下去,一邊低聲說著話來分散孩子的注意力。

  “到時候我和你父皇帶你回落月山看看……你就是在哪裡出生的,在那裡長到了將近兩歲才進的宮,圓圓還記不記得?”

  圓圓剛剛又咽下一口藥,聽到這裡果然被吸引了心神,他歪著小腦袋想了想,最後點了點頭,做出了一個“記得”的口型。

  容辭忍著淚意誇讚道:“娘的圓圓真聰明……再來喝一口……”

  等圓圓喝完最後一口藥,立即疲憊的昏睡過去,容辭將碗往桌子上一放,還是忍不住捂著嘴無聲的哭了起來。

  謝懷章的眼中也有淚意,站在旁邊將容辭圈了起來,她埋在他腰腹處哽咽道:“二哥……我、我好怕啊……咱們該怎麼辦才好?怎麼樣才能讓孩子好起來……或者拿我的命換……”

  謝懷章一下子捂住她的嘴,強硬道:“不許胡說!”

  容辭在他的手掌下搖著頭越發無助,這一刻她真的在想,若是能讓孩子痊癒,就讓她立即去死她也是求之不得。

  *

  有容辭在,圓圓喝起藥來配合了許多,但這藥也不過是無奈之下的拖延之舉,只能延緩病情進展,卻不能真的治癒,而且再拖也有到盡頭的時候。即使整個太醫院連軸轉,翻盡各種醫書和典籍也沒能找到疾病的根源,皇城開始從外界尋訪民間大夫,可是效果也不大。

  有太醫也提出太子是不是中了毒,可他們在太子的飲食、衣物甚至玩具書籍中都沒找到有毒的痕跡,這種猜測也只能不了了之。

  謝懷章和容辭都不放心別人,有了彼此倒能輕鬆一些,兩人輪換著照顧孩子,謝懷章有了必須處理的政事便留容辭在內,容辭若撐不住了便讓謝懷章來,為了更有精力照顧圓圓,容辭即使見了飯菜就反胃也還是逼迫自己吃下去,吐出來就繼續吃,早晚能留一點在腹中就不怕餓死。

  可即便是這樣,即使有了父母全心全意的的照顧,圓圓的病還是一天重似一天,到最後便開始了長時間的昏迷,除了清水,連粥都餵不怎麼進去了。

  謝懷章見狀便是再想往好處想也騙不了自己了,看著容辭像是往常一般替孩子擦拭臉蛋,即使已經很長時間得不到回應也一遍遍的跟他說話,她不過數天就已經瘦了好些,手腕上幾乎只能摸到骨頭,幾天睡不著覺讓她眼底青黑,偏偏眼中卻炯炯有神,精神反常的亢奮,一點也不顯得疲憊。

  這樣的容辭讓謝懷章在心裡隱約生出擔憂恐懼,他怕最後若留不住孩子,連容辭也一併失去,那……他一個人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意思?

  皇太子病重的陰雲籠罩著皇城上空,整個京城似乎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默默的等候著大明宮傳出的消息,這樣的氛圍里,昭文四年的最後一天匆匆而過。

  本來這一天是除夕,宮裡該張燈結彩大擺宮宴來迎接新年,可現在所有人都不敢提這一茬,皇帝在為愛子的性命擔憂,即使新年到來也不能引起他分毫的興趣,相反若是有人在皇太子痛苦掙扎時大肆慶祝歡慶新年才是真的不想活了。因此,這天晚上京城中靜悄悄的,不光沒有鞭炮禮花聲,比平時還要寂靜三分,連平民百姓都將子女的嘴巴捂上,似乎孩子的歡笑聲能傳到紫宸殿中惹怒皇帝似的。

  太醫就在這樣的壓力下看著太子嘴唇變得乾枯,臉頰也出現黑色的紋路,面色變得青白,明白再不通知陛下,拖到最後便只能跟著太子一起走了。

  幾個太醫你推我我推你把皇帝叫到外間,支支吾吾的表示了太子的情況可能拖不下去了的事情。

  謝懷章這幾天一直擔心的情況終於在太醫的嘴裡得到了證實,即使早有預料還是覺得難以接受,他眼前烏黑一片,險些栽倒在地上,旁人慌忙去扶,他卻自己站穩了,轉頭看著室內的容辭還伏在床邊定定的看著孩子。

  他緊緊的閉了閉眼,移開視線不忍再看下去。

  謝懷章心裡像被火灼燒一般,又不敢在容辭面前表露出來,便乾脆帶著趙繼達出了紫宸殿來到了奉先殿。

  奉先殿是謝氏皇族供奉歷代先祖的地方,非重大儀式或者先人忌日輕易不曾有人踏足,整個殿中雖點著無數明燭,算得上燈火通明,卻總是瀰漫著陰森之感。

  謝懷章毫不在意,他注視著先祖的畫像牌位,大梁只傳承了四代,加上被追封為帝的□□之父也不過五任皇帝,在牆上掛著的有四位,還有與其並立的五位皇后(加上太/祖繼後)。

  謝懷章從最前面一個開始依次跪地叩頭,每一次都無比虔誠,嘴裡不停地說著祝禱之詞,他的話聽在趙繼達耳朵里瞬間讓他震驚的瞪大了眼,他很想制止,卻不敢在這個時候多做什麼,只能看著皇帝一次次的跪在畫像前祈願。

  等到了先帝的畫像牌位前,謝懷章先是一頓,隨即面不改色的照舊跪下,用與對其他先祖一般無二的恭敬態度向他磕頭——這可能是謝懷章一生中對著昌平帝跪得最心甘情願的一次。

  出了奉先殿,謝懷章低聲向趙繼達問道:“谷余什麼時候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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