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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政殿內,高高在上的天子身邊今日多了一位腰間佩劍的玄衣少年,有人心有疑惑卻也只敢暗自揣測。

  隨著皇上身邊隨侍公公一聲“有事啟奏,無事退朝。”眾臣皆俯下身子欲要跪安時,只見左相站直身子朗聲開口詢問道,“啟稟皇上,臣斗膽,不知陛下身邊所站是何人?”

  李淵早知他會在朝上這麼問,他透過眼前的玉旒睨著堂下的裴陸榮,淡漠道,“此人乃是朕新任的御前侍衛,愛卿有何疑問?”

  裴陸榮繼而道:“可臣並未接到羽林軍統領有關新增侍衛的報備,不知......”

  “放肆,本王竟不知皇上任個侍衛幾時也要同左相報備了!”李祐本坐在殿下閉目聽政,聽到裴陸榮說話便睜開了眼,看著他目無天子的猖狂,驀然開口厲聲道。

  那裴陸榮自七年前被李祐劍指朝堂,此後見了李祐都繞著走,只是這兩年李祐瞧著李淵羽翼日漸豐滿,便將手中政權漸漸轉交給他,朝堂上若裴陸榮不過分頂撞李淵,他是不怎麼開口的。

  此時忽然開口,裴陸榮方驚覺攝政王還在大殿上,他頓時冒出冷汗,雙腿不自覺地一軟跪了下去,唯恐歷史重現,他忙以頭搶地求饒道,“微臣惶恐,微臣知罪,自知逾矩,還請皇上恕罪。”

  “愛卿何罪之有,掌管羽林軍任職本就是左相之職責所在,今日下朝朕便讓李侍衛去羽林軍報備。”說完這話,李淵揮揮手。

  來福會了自家皇上的意,尖細的聲音響起,“退——朝——”

  跪趴在地上的裴陸榮則惶惶不安,不好,皇上心裡恐已記上了他這一筆,私下裡只怕也不會聽自己解釋了。

  他只能隨眾臣道“臣等告退,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跪拜叩首後退出殿外。

  那人進殿時,李淡安便注意到了,坐在偏案卻自有一股氣勢,龍威燕頷,只那滿頭華發卻不應是他這個歲數該有的,娘親愛慕的人原是這般樣子啊。

  初初從溫瀚那裡得知當朝攝政王便是自己的生父時,他是萬般不相信的,後來的一段日子他總是會夢到娘親離開時的留戀與不舍,所以他恨,恨他為什麼不早些找娘親。

  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那時的他是有一絲欣喜的,他也是有爹爹的,以後就不必再羨慕綿綿有卿叔叔哪般好的爹爹了,然而此刻的他是怯弱的,他沒有勇氣站出來叫他一聲“父親”。

  看著眾臣都退出了大殿,李祐喚住了卿沐往勤政殿去。

  “淵兒,皇叔已然老矣,心餘力絀,你今後要拿出身為九五至尊的氣魄獨當一面了,不只是朝內的風波暗涌,還有他國的虎視眈眈。”勤政殿內,李祐目光深邃地看著李淵說出這句話。

  說話間,他自回袖中取出一枚虎符,“這是統領我李家軍數十萬將士的虎符,今日皇叔便交付於你,望你日後帶領他們創出一個盛世大佑。”

  李祐這一番話著實語重心長,這一生,他謹記母后的教誨,全心全意輔佐皇兄不敢有一絲妄念,為了讓皇兄穩坐這皇位,他弄丟了阿婉,也失去了孩子,在這本該安享晚年的時光里,真真成了孤家寡人。

  一晃十七年,如今侄兒得他與卿沐指點,已深諳治國之道,他終是可是放手了。李祐只覺人生太累,漫長歲月中這最後的幾年,他想去仙靈看看,生不能與阿婉相守,死時若是能和阿婉葬在一處也是極好的。

  卿沐不知攝政王叫自己來竟是向皇上道出這一番箴言,還暗含著離別之意,他看向李淡安,這孩子才剛到長安,父子還未相認便要分別了嗎。

  只是今日見他戴著這面具,恐是不願與攝政王相認,他低著頭,卿沐也看不到李淡安的眼神。

  看著李祐手中人人慾得而擁之的虎符,李淵並未立即接過,他開口,是一貫的清冷,“皇叔,淵兒這些年謹記您和太傅的諄諄告誡,生而為王我別無他選,定會如同皇叔一般,將滿腔熱血揮灑在我大佑這萬里疆土之上。”

  將虎符推回李祐懷中,他繼續道,“只是這虎符恕淵兒不能接,這宮中四面楚歌,淵兒不知這虎符若是到了宮裡能否安然無恙,是以還得拜託皇叔暫管一些時日。”

  李祐不接話,越過李淵將虎符放在了他的書案上,背對著他幽幽開口:“如若連這小小的虎符都看不住,何談守住這大佑萬里江山。”

  說罷,轉身向卿沐使眼色出了勤政殿,兩人沿著含元街悠悠往丹鳳門走去。

  李淡安默不作聲站在李淵身後,聽著他們二人的對話,為何心中會覺得那人竟有些可憐。

  “王爺,您是徹底放手了嗎?”卿沐乍然問到。

  李祐停住腳步,抬頭眯起眼望著頭頂那一片四四方方的天空,低聲開口,“卿沐,本王被這一尺四方城鎖了一輩子,如今,只想放下這些煩心瑣事,去看看那城外的景色。”去看看我的阿婉。

  卿沐聽罷嘆一口氣,“您打算何時走?”

  李祐收回目光,復而前行道:“待淵兒身上的沉毒徹底解清吧。”

  看看這又是何必呢,要走就走得乾乾脆脆,莫要再煩憂這宮中之事,心中本就放不下皇上還要走,這不是給自己添堵嗎。

  跟上李淵的腳步,兩人並肩前行,陽光將二人的身影拉長,斑駁了腳下的金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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