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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梨笙低頭瞧了瞧身上的姜紅色衣裙,又摸了一下頭上的金簪,問道:「我穿成這樣赴宴行嗎?」

  「有什麼不行的?」謝瀟南將她上下看看。

  溫梨笙想著這是她嫁人之後,第一次以謝家兒媳的身份出席宴會,肯定有很多人悄悄關注,就等著挑她的錯處,她必然是不能夠讓謝家丟臉的,也不能讓人連帶著她爹一同看不起。

  她走到謝瀟南面前,說道:「我是怕去了皇宮之後被別人取笑,說我是窮鄉僻壤里來的。」

  謝瀟南捏了捏她的耳朵尖,奇怪道:「到底哪個說你是窮鄉僻壤里出來的,你在沂關郡出手闊綽到看到路邊的流浪狗都想扔兩塊碎銀,散財程度與財神有得一比。」

  溫梨笙無奈地撇眉:「就是有人這樣說。」

  謝瀟南道:「若是再有人這麼說你,你就拿銀子砸他,砸壞了我給你擔著。」

  「真的?」溫梨笙雙眼一亮。

  這話聽起來很像是玩笑話,但謝瀟南確實認真的,臨走的時候特地給她身上掛了個小錢袋,袋中裝滿了銀豆豆,讓她隨時隨地拿出來砸那些瞧不起她,亂說話的人。

  謝岑與唐妍先走了半個時辰,是以一家人分兩輛馬車進宮,溫梨笙坐的馬車走到半道上時突然拐了彎,溫梨笙撩起帘子偷偷往外看,就見兩邊的路逐漸眼熟,轉頭問謝瀟南:「這不是去溫宅的路嗎?」

  謝瀟南點頭:「咱們接岳丈大人一起進宮。」

  溫梨笙頓時高興起來,將帘子掀開了一大塊,探出半個頭往外看,謝瀟南怕她吹了冷風著涼,就將她拉回來抱在懷裡,也不鬆手,溫梨笙掙了兩下掙脫不開,氣得逮著他的胳膊咬了一口,然而因為穿得厚,這一口咬得一點感覺都沒有。

  馬車行到溫宅門口時,天已經完全黑了,門檐下掛著兩盞燈籠,僅有零星兩個隨從守在門邊,看起來有些冷清,沒有過年的熱鬧。

  溫梨笙從馬車上跳下來,跑著跳著跨過門檻,迫不及待揚聲喊著:「爹——我來啦!」

  溫浦長正收拾收拾打算進宮的,就聽見院中傳來他那混世女兒的喊聲,趕忙抬步走出去,就見溫梨笙腳步輕快地跑在前頭,謝瀟南面帶笑意地走在後頭。

  溫浦長當即笑開了花,應道:「笙兒,怎麼這時候來了啊?」

  溫梨笙一路小跑到他面前,頭上的金簪在燈籠的照耀下閃著微光,笑得露出牙齒:「那自然是來看看爹啊,怎麼今日春節,這宅子中什麼都沒有啊?」

  院中頗為安靜,僅有幾個下人守在門邊,對聯也貼得簡潔,燈籠只有幾盞,那些炮竹聲仿佛隔了一條街,遠遠地傳來。

  以前在沂關郡,每逢過年,沈嘉清都會跑來溫梨笙的家裡幫忙,清掃屋子貼對聯,掛燈籠包餃子,一整個府上的人要忙活一整天,到了晚上所有燈籠點起來,整個府邸燈火通明,處處可見的喜慶紅色,炮竹鞭炮的聲音在門口一遍又一遍的炸響,有時候說話都要靠吼。

  如今溫梨笙嫁人,沈嘉清和沈雪檀回沂關郡,整個溫宅就他自己,許是念著春節,溫浦長就遣散了宅中大部分下人,分了些銀錢,讓他們跟家人回去過節。

  溫浦長十多年前當孤兒的時候,還有個沈雪檀在他身邊,如今在奚京倒成了孤身一人。

  溫梨笙看著這清清冷冷的溫宅,心裡儘是酸楚,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挽著溫浦長的手臂,帶著他往外走:「爹,一起進宮赴宴吧,是世子特地改了方向來接你的。」

  說著也走到了謝瀟南面前。

  從前都是溫浦長先沖謝瀟南行禮,如今成了他的女婿,每回見面,都是謝瀟南先行禮。

  溫浦長能在這時候見到溫梨笙和謝瀟南,自是打心眼裡高興的,面上的笑容都沒斂起來過,連連稱好,上了馬車,與兩人一同前往皇宮。

  車上溫梨笙挨著溫浦長坐,嘴巴一直在說,基本沒有停過。

  她向來是話多的,以前在沂關郡的時候,都能拉著溫浦長一直說,如今在奚京,隔好幾日都未能見上一面,自然話就更多了,整個車廂里都是她的聲音。

  謝瀟南看著她笑,雖極少應聲,但也將她說的話都仔仔細細的聽著,從不打斷制止,顯得極其有耐心。

  溫浦長見了,心裡也高興,暗道這小兩口感情十分好。

  有時候溫梨笙囉嗦起來,他這個當爹的都嫌煩,謝瀟南卻沒有半點不耐煩之色,好像還聽得津津有味。

  馬車搖搖晃晃進了皇宮之中,前前後後有不少馬車同行,都是其他大臣和其家眷,瞧見是謝家的馬車後甚至會靠邊讓行,一路就這樣暢通無阻地過了幾重門,馬車再不能往前,只能下地步行,車上三人便下來。

  謝家的馬車有著極為明顯的辨識特點,停下的時候就已經引起周圍人的主意,紛紛停下腳步朝這邊張望。

  最先下來的是月白衣袍的謝瀟南,他墨發披著,發上戴著一個羊脂玉簪,被燈火籠罩的眉眼輕斂,收了些許平日裡的恣意,月白的顏色襯得那張白皙俊俏的臉極為溫和,抬眸時探出手,站在皎皎月下,儼然是京城裡自小被讚不絕口的天才少年郎。

  就見一直纖纖玉手從車簾里伸出來,搭在謝瀟南抬起的手上,繼而一個滿眼笑意的姑娘就探出來,撐著他的手一下就從馬車上蹦下來,跳下來的時候沒注意,半隻腳踩在謝瀟南的錦靴上,留下一個淺淺的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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