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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咒靈操使始終沒有那麼做,即便他已經連站都站不住,只能蜷縮在虹龍的脊背上,牙關咬得咯咯作響,連意識都陷入了恍惚。

  他只知道自己尚未到達極限,既然這具身體仍然能夠繼續接受,仍然能夠不斷攝入魂靈,那就沒有必要停下。

  夏油傑不知道小鷲的抽取持續了多久,但等到他的意識終於能夠恢復清醒的時候,天空已經完全變了顏色。

  並不是從白天變成夜晚。

  天空呈現出一種詭異而無光的昏暗,過去的虛假天幕起碼還餘下一點星光,但如今天上既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城市仿佛被一個巨大的帳包裹了般,徹底浸入了黑暗之中,整片陷入漆黑的世界裡,只有詛咒師身側的咒靈少女散發著淡淡的青藍光芒。

  雖然不再有無數螢火蟲般的靈魂在她身側呼嘯飛舞,但小鷲依舊漂浮在那裡,用自己的光芒籠罩並守護著一時陷入了昏迷的咒靈操使,而虹龍也盤繞著他們。

  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夏油傑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使用過度的機械那樣不斷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肌肉和皮膚上都反饋出酸楚和刺痛,他皺著眉,強行忍耐這不便的感覺,被他強行構建出來的虹龍隨著念頭的變化而消失,露出地面上無數睜著眼睛倒地的人類。

  小廣若葉就躺在他們中間,也許是因為躺在地上的人太多的緣故,要不是聞到了血的味道,咒靈操使竟然沒能第一時間察覺到她的存在。

  除了沒有呼吸和心跳,膚色更為蒼白,她看上去和周圍橫七豎八地躺著的人們也沒有什麼不同。

  而小廣若葉的靈魂正和咒靈小廣清美一起,從咒靈操使的身體內側好奇地探出頭來,歪頭打量自己的遺骸。

  亡者並未對自行捨棄的身軀產生太多感概,只是細聲碎語地討論著,覺得摔得不夠好看,血把衣服都弄髒了,之類的無聊話語。

  於是,咒靈操使明白,在他面前的屍體已經不再是曾名為小廣若葉的少女,如今的它不過是一堆毫無意義的肉塊。因此,夏油傑面無表情地從旁邊走了過去,就在小鷲將自己光裸的雙腳落到地面,試圖跟上他的時候,咒靈操使才像是終於想起什麼一樣,沖她招了招手。

  昏暗的,徒具人形的黑影從少女的身軀中步出,就像脫掉一件不合身的衣服那樣,隨意地讓曾名為東鄉美森的少女和周圍其他人一樣,輕輕倒在小廣若葉身邊。

  咒靈小鷲歡樂而嫻熟地纏繞到詛咒師身上,最終還是變成了獨自一人,就這麼逐漸遠去的術者身後,只餘下無數偶人般的屍骸和一行沾染了鮮血的腳印。

  而死去了的城市上空,漆黑的天幕上,開始亮起第一道霹靂。

  巨大的,由光輝所組成的樹木的幻影,自天空緩緩墜落,它仿佛成了一個過於靠近地球的太陽,無聲地照亮整座死寂的城市,成千上萬不斷從樹冠上散落的葉片宛如恆星燃燒的日冕,化作無數的光點從天空落下,但掉落的地方卻又空無一物,似乎那真的只是一點散逸的火光。

  大樹倒塌的速度極為緩慢,起碼夏油傑步行了數小時,從室外進入到室內之後,它在天空中的位置也沒有產生太大的變化,如果屋內的鐘表沒有在正常行走的話,咒靈操使真的會產生整個世界的時間已經停止的錯覺。

  也許它會就那麼倒上數日,數年,甚至數百年,就像一顆即將步入終結的恆星,雖然誰都知道它即將死去,但星星哪怕是苟延殘喘的一點的時間,都足夠令一個文明從搖籃走向衰弱和終末。

  反正該做的已經做完,只剩下對一切結局的等待,因此詛咒師就那麼站在窗口,安靜地凝視天空逸散的金色樹冠,直到身後的大門被打開。

  「真意外啊,還以為傑會繼續在牆頭等我。」咒術師的聲音響了起來,「說起來,怎麼找到這間公寓的?我應該沒說過地址才對。」

  五條好奇地打量依舊未曾轉身的咒靈操使,這傢伙應該依舊沒恢復作為『瀧川悟』時期的記憶,這點他可以保證,否則態度絕對不會還如此微妙。

  「用來鎖門的是咒靈。」詛咒師淡淡地說道。

  所以不管是找到小鷲的位置,還是找到公寓的位置,對夏油傑而言都沒什麼難度,咒靈操使當然能感知自己咒靈的位置。

  「啊,都快忘記這回事了。」五條恍然大悟地說道。

  「果然是你的餿主意。」咒靈操使甚至沒有用疑問句。

  「這個辦法哪裡不好,不是非常靠譜且管用嗎?」咒術師振振有詞地反問。

  夏油傑就差翻個白眼給他,當年因為咒高有結界,使用咒靈都必須打報告,導致沒法在宿舍用咒靈鎖門玩的五條時常碰到兩個人出差就花式唆使他用咒靈鎖旅館房間的門,自然,每次都被咒靈操使拒絕——當時還算個常識人的青年一點不想為了『驚嚇到酒店工作人員』這種理由寫檢討。

  「別說那些了,外面的景象,悟看到了吧。」並不打算開始老同學敘舊的夏油傑撇撇嘴,生硬地岔開話題。

  「不可能沒看到吧。」但五條只是笑嘻嘻地指指窗外,「可惜,比起我製造的場面來,傑的還不夠看啦。」

  咒靈操使哽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氣之後選擇放棄跟五條悟在這種細節上扯皮,否則一定會沒完沒了,他對此早就經驗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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