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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只要能偶爾浮現,就已經足夠了。

  足夠她在看到雅辛托斯時,第一時間想起母親,猶豫著沒有立刻向雅辛托斯發起進攻,猶豫著沒有第一時間向宙斯匯報威脅,緊接著,她被雅辛托斯的金淚奪去神格。

  「那感覺,很奇怪。」雅典娜摸著胸口,「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就像是……有什麼根植在靈魂里的東西,跟著神格,一塊兒被拔出去了。」

  「以至於神格離體後,有那麼一會兒,我感覺靈魂都好像被掏空了一半。」

  也是在那時,那些被遺忘的記憶,像潮水般涌了回來,填補上她靈魂中每一寸空洞。

  就像一罐被黑心的商人摻了水的假酒,終於被人撇淨了後倒進去的白水,重新注入原本被商人抽走的那部分真酒。

  死神沒經歷過奪神格,對雅典娜的描述不明所以,在場的赫菲斯托斯和哈迪斯卻齊齊陷入沉默。

  雅典娜:「我猜測——只是猜測。雅辛的金淚抽走的,會不會是命運對我的控制?所以那些被命運強制遺忘的記憶,都回到了我腦中。」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怎麼會擁有連赫菲斯托斯都打造不出的金淚的,但他可能就是我救出母親的希望。」

  也是她向安菲特里忒道歉的希望。

  她知道,安菲特里忒在成為海後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因為波塞冬的不忠而痛苦。

  但安菲特里忒的性格一向倔強,在痛苦的掙扎之後,她毅然決定架空不忠的丈夫,準備把波塞冬趕下王座。

  後來……後來是她,莫名其妙地跟安菲特里忒大力描述命運三女神的事情,最終將好友誘導上了海島,安菲特里忒回來之後,就再也沒講過任何驅趕波塞冬的安排……

  現在想來,或許這又是命運的安排,讓她葬送好友的未來。

  所有的事情說起來,一樁樁,一件件,令人髮指。聽得死神的臉色也白上加白,工坊內半天沒有人言語。

  半晌之後,就在雅辛托斯消化完雅典娜話里的信息,準備推門而入時,一直沉默坐著的哈迪斯突然起身,揮袖振開大門,冥界死亡的氣息濃煙般被卷席向他,裹挾著哈迪斯迅速飛向冥界門戶。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想起自己打從接受神格開始,就被變相「禁足」在冥界。

  在聽完雅典娜的話前,他甚至想都沒想過這是否跟命運有關,直到這一刻。

  雅辛托斯的金淚曾經奪走過他的神格,他也確實曾感受過雅典娜所描述的那種感覺。

  如果真如雅典娜所猜測,金淚奪走的是命運對他的控制,那會不會——

  會不會他能夠自由地在人間行走,不會再因為日光感到灼痛,不會再因為月光力量失衡?

  地獄門邊,正扒在崽崽旁邊狂搖尾巴獻殷勤的三頭犬也被掠過的冥界主宰驚動,背側被死亡之力颳倒一片長毛。

  冥界的門戶在冥王略顯粗暴的神力衝擊下豁然洞開,燦然的日光毫無阻攔地傾斜在哈迪斯身上。

  沒有灼痛,沒有任何一絲神力流溢出身體。

  他站在人間的青草地邊,死亡之力乖順地匍匐在他腳邊,輕快地繞過微風中撲簌簌抖動的野草,抖落滿鞋的露珠。

  陽光溫軟地浸透他微寒的黑袍,他微微仰起臉,仿佛慢了很多拍似的,聽見戴了長久的鐐銬盡數摧斷。

  哈迪斯縱容自己在陽光下佇立良久,直到旁邊吃草的綿羊開始不耐煩地拱他,才轉身回到冥界。

  飛回工坊時,他拍著腿肚子邊沾上的羊毛,聽見雅辛托斯正在屋裡詢問雅典娜:「你見過命運?祂長什麼樣?」

  雅典娜已經趁哈迪斯驗證猜想的這段時間整理好了情緒:「我不太確定,比起長什麼樣……祂更像是一種印象,好比最開始祂想取信於我的時候,我就覺得祂好像是個慈祥長者的模樣,後來撕開偽裝,我又覺得祂是尖嘴猴腮、眼神惡毒的小人模樣。」

  雅典娜眼巴巴:「穿著黑色的袍子算嗎?」

  雅辛托斯:「……算個屁,街上不想露面的人十個有九個批的都是黑斗篷。哈迪斯穿得不也是黑袍?」

  哈迪斯:「??」

  哈迪斯決定看在自己心情好的份上,不與雅辛托斯計較,轉臉看向赫菲斯托斯:「你也被奪走過神格,有沒有感覺到什麼前後的變化?」

  「……」雅辛托斯撓撓臉,有些話想說又沒說。

  他覺得「金絲奪走神格,為的是解開命運的控制」這個猜想也不一定準確吧,好比死神、睡神到現在都沒被奪過,難道是沒被命運控制?

  那安菲特里忒呢?她總是被命運控制過的吧,但也沒被奪走神格,這又是因為什麼?

  「我……」赫菲斯托斯看起來都快哭了,「我什麼也沒感受到,還是又丑又瘸,唯一的區別就是沒了妻子。」

  死神倒是在這時深思敏捷,獨闢蹊徑:「不對吧,你怎麼就沒區別了,我們不是區別嗎?」

  哈迪斯認同的點頭,嘴更毒:「在奪走神格之前,你什麼都沒有,只有厭惡你的母親,無視你的父親,背叛你的妻子,和一大群不是你親生的兒子。現在後兩項拖油瓶已經不再是你的麻煩,你還多了我們——至少我單方面認為你是朋友。」

  赫菲斯托斯:「……」

  雖然承認他是朋友很讓他感動,但你這個朋友他媽的能不能講點不會讓友誼走到盡頭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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