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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能他就是腦子進水。」雅辛托斯打斷尼刻的深入解讀。
「……」尼刻艱難地道,「或許你說的對。但老衛城地處高處,易守難攻,而且設施齊全。即便我們採取圍困的辦法,迪西亞在城牆裡也能撐很長一段時間。」
而且,他更擔心的是,迪西亞既然能寫這樣的威脅信,很有可能在熬不住時狗急跳牆,拿衛城裡的雅典子民威脅他。
「進攻也差不到哪去,」尼刻喃喃自語,「老衛城裡的人就在迪西亞手邊,該要挾還是會要挾,這要怎麼辦?」
雅辛托斯可以不在乎雅典子民的性命,他作為雅典的領袖,作為一名雅典人,卻不能不在乎。
不論是進攻還是圍困,老衛城裡的子民都令他投鼠忌器。
更別提籠罩在衛城外的神力屏障……
「那刺殺呢?」雅辛托斯信手甩開刀刃上的血,「按照之前你說的,不刺殺迪西亞的原因是他只是背後的貴族勢力排到台前的一個代表。現在這些貴族勢力要麼被斬殺,要麼投誠,剩下的斷尾求生落荒而逃,迪西亞就是僅剩的唯一一個麻煩。」
尼刻苦惱:「那也還有神力屏障——」
「區區一個屏障算什麼嘛!」海盜們紛紛吹噓起來,與有榮焉的驕傲樣子活像各個都和雅辛托斯分外熟悉,「在我們雅辛陛下面前還不是小菜一碟?之前那個,誰,是吧?」
他們其實連哈利洛提奧斯的名字都記不全,也不知道哈利洛提奧斯是怎麼被搞定的,但最後連死神都出場了呢!肯定是有什麼對付神明的厲害手段吧。
海因也比劃:「就用之前那個辦法,小小的操作一下,應該是手到擒來吧?」
冥石榴?雅辛托斯收起刀:「那個不能用。」畢竟迪西亞是生人。
他頓了頓,微微一笑:「但我還有別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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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海神殿前,雅辛托斯和阿卡才拆了波塞冬的海皇座。
所有的波塞冬神力木都收納在小掛囊里,此時恰好拿出一部分使用。
能夠煉製神器這件事,雅辛托斯不想讓更多人知道,只說自己需要回軍營準備準備,打發尼刻想辦法打探老衛城內的情報。
一直到短劍快要煉製完成,雅辛托斯突發奇想:「順著往前捋,咱們是不是還得感謝一下阿芙洛狄忒?」
畢竟如果不是阿芙洛狄忒抓走他們,他們也學不到怎麼拆海皇座,遇上迪西亞這藍色烏龜殼,指不定還真束手無策。
雅辛托斯回顧起來覺得還蠻有意思,玩笑道:「這說明什麼?命運待我不薄。」
「……」阿卡臉色不是很愉快,估計對阿芙洛狄忒這個覬覦過雅辛托斯美色的女神好感不多,他語氣有些沉,「不准這麼說。這跟命運沒有關係,都是你自己的努力。」
阿卡顯然不是很擅長發表這類演講,語氣和神態都有些僵硬:「如果不是你足夠機智,被火神捉姦時你就不會有好下場。如果被哈迪斯抓進冥府時你沒能逃出,你早就死在冥石榴下。哈迪斯和阿芙洛狄忒相爭時,那頭被激怒的野豬直奔你而去,你差點死在它的獠牙下。」
「嗯,」雅辛托斯手指點了點臉頰,厚臉皮地認了,「的確還是我自己厲害。」
他以為阿卡會投來有些被噎住、略帶無語的眼光,結果等了一會,阿卡居然在沉默後低低應了一聲:「嗯。」
嗯?這麼配合?雅辛托斯衝著阿卡慵懶地挑眉:「那我這麼厲害,值不值得一個吻?」
「……」阿卡沉沉的目光望過來,再次出乎他意料地低聲應道,「值得。」
沒等雅辛托斯從他的應許中反應過來,阿卡就微微傾下身軀。
爐火的映照下,阿卡的投影幾乎將雅辛托斯籠罩其下,他微涼的指尖輕輕挑起雅辛托斯的下巴,一枚吻不偏不倚地落在雅辛托斯的唇上。
這甚至不是一個淺嘗輒止的吻,雅辛托斯被推著往後退了幾步,後腰抵在木桌邊沿:「你——唔……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求必應了?」
雅辛托斯的聲音有些含糊,呼吸不可抑制地變得微微急促。
「……」阿卡微微抬起頭,抬手摸了下他的臉頰。
雅辛托斯突然意識到,對方一向沉穩乾燥的手掌有些濡濕,帶著一絲汗意,但不等他抬手去捉對方的手掌,阿卡的吻就又壓了下來,手掌緊緊扣住他的手腕,將他抵在木桌上深吻。
爐火噼啪響了一聲,紅色的火焰開始轉向藍色。
阿卡沒立刻放開雅辛托斯,過了會才緩緩退開:「煉製結束了。」
「唔,」雅辛托斯坐起身,摸了下唇角,「你想——」
「不。」阿卡接得飛快,但緊接著他又為這過於快的拒絕反應略有些懊惱地皺了下眉頭,不過仍是轉過身,拉開帳簾,「去救那些祭品吧。」
「……」雅辛托斯看了阿卡一眼。
阿卡真的有那麼在意那些雅典的少男少女嗎?
雅辛托斯覺得,應該並不。
只是阿卡知道他可能不會願意看到那些無辜的人因神明而死,所以才把這件事掛在心上。
營帳外。
尼刻早已托著下巴在路邊偽裝沉思者雕塑很久了,看到帳簾好不容易掀開,連忙跳起來:「雅辛!我在老衛城裡有個線人,是把守城牆的守衛。之前我讓人去和他聯繫,他隔著屏障比劃說,迪西亞在老衛城的劇院雇下了一幫演員,又抓了一批悲劇作家,準備在開始祭典前先看一出新劇,再開始祭禮——你嘴角怎麼破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