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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裡的他腳步微微一頓,閃身走進了隔壁的房間。

  守衛們搬運三頭犬時,死神兄弟就跟在旁邊,有一搭沒一搭地互相聊著天。

  隻言片語順著春風,一路送進雅辛托斯的耳畔:

  「……之前那個斯巴達人,你最近還有見過嗎?」

  「沒有。可能放棄了。」

  「也該放棄了,之前每次一來愛麗舍辦事,他就非堵著我們問能不能離開。唉,不管他是因為西風神死,還是戰死在戰場上,死就是死,哪還能還生呢?他非要說是神明害得他,是神明插手了他的生死……說實話,我這麼講可能有點冷漠,但這樣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他這一個。」

  「嗯,挺好的。希望他已經放下對阿波羅的執念,別總幻想著離開冥界。離開又能做什麼?問阿波羅討個說法?」

  「是哦,最開始的時候,他還以為阿波羅會怒髮衝冠,把西風神打一頓再把他接出去呢。怎麼可能,就不說阿波羅對他沒認真到哪去,就算是認真了,阿波羅敢為了他,不講任何道理地衝過來,硬著脖子對抗我們陛下嗎?讓阿波羅進冥界,估計那小子都得嚇得提前三天輾轉反側。」

  「你說,他也是挺可憐的。好歹是一國王儲吧,被阿波羅這麼一辜負,一事無成。聽說這種死法,在他們斯巴達人的觀念里,算是挺沒臉的,你沒發現他之前好像還把自己的披風摘下來了?大概是覺得沒有臉面穿著紅披風見人。」

  死神兄弟很快轉過了迴廊,夢中的雅辛托斯靠在門邊,輕輕晃了下勾在指尖的雙耳壺,無聲地哂笑了一下。

  他摘下披風,確實是覺得自己不配,但想離開冥界是為了阿波羅,卻是無稽之談。

  讓他想要離開這裡的原因有很多,不甘、恥辱、自責……唯獨對阿波羅的感情,是早在他來到這裡的第一個月,就已經清楚地了悟,果斷拋諸腦後的。

  能夠堅持到現在,他的一切動力來源,都來自斯巴達的亡魂們。

  前月,又有一批斯巴達少年的亡魂來到愛麗舍樂園,他們的靈魂還保留著死前鞭撻的血痕,但比起血痕更深的,是他們臉上的恥辱和憤怒。

  憤怒著那些高高坐在看台上,欣賞他們被鞭撻的羅馬遊客,憤怒於斯巴達的沒落,憤怒於他們自己的無能為力。

  夢中的雅辛托斯深吸了一口氣,一口將雙耳壺中的酒一飲而盡,黑陶酒壺被他順手重重擱在壁台上。

  「咦?你怎麼跑來這裡喝了,庭院的風太大了?」之前送酒的侍女站在門口,疑惑地問了一句,又不甘不願地盡職道,「還要添酒嗎?」

  夢中的他衝著侍女笑了一下,雖然看不清自己的表情,但估計笑得是挺肆意的,不然對面的侍女也不會唰的紅了臉頰:「不用,差不多了。我今天有個約,如果順利,以後應該都不會沾酒了。」

  對面的侍女似乎又說了些什麼,看口型好像是問他約的誰,但記憶卻開始逐漸褪色,再一眨眼,雅辛托斯又回到了滿是狼藉的書房內。

  那只可憐的狗崽似乎已經被制服了,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丘比特正抱著它痛哭。

  哈迪斯難得滿身狼狽,舉著不知從哪拔來的彎刀,指著丘比特冰冷道:「讓開。」

  「我不,」丘比特害怕地把頭埋進巨犬的後頸毛,硬著頭皮道,「我答應她的!我必須遵守承諾!」

  雅辛托斯緩緩垂下執刀的手,看了會丘比特:「箭呢?」

  之前的一番混亂,已經讓相連的兩三個房間都被打穿了,士兵們也加入了戰鬥,齊心協力才把巨犬打倒。

  煉製後的冥石榴威力之大,遠遠超出了雅辛托斯的想像,難怪哈迪斯之前那麼不樂意讓他把冥石榴帶出冥界。

  赫菲斯托斯在旁邊探頭探腦地小心看雅辛托斯,半晌挨蹭過來:「抱歉,那個掛囊……我確實說過,它是有防禦效果的,但冥界的材料我用起來不是很得心應手,沒想到修普諾斯的神力居然能把裡面的東西碾碎。」

  雅辛托斯瞥了眼哈迪斯的臉色,拍拍赫菲斯托斯的肩膀:「先找箭。」

  「……」哈迪斯的嘴唇動了動,想想宙斯的虎視眈眈,最終還是沒說什麼,只道,「重新煉一個靠譜的。用熟悉的材料。缺什麼跟修普諾斯他們說。」

  雅辛托斯撥著磚瓦的動作頓了頓,眼神的餘光恰巧同時瞥見一抹金色,他直起身,走到箭簍邊,隨意抽出一根金箭,走回巨犬身邊,戳進巨犬的毛腦袋。

  「嗚……」巨犬擱在前腿上的頭微微動了一下,眼瞼微微掀起,看見跌坐在它身邊的丘比特。

  心愛的主人正在緊緊地抱著她,臉上濕漉漉的,像是在哭的樣子。

  她伸出舌頭舔了丘比特一下,安穩地趴在遠處,眼底的暴虐被一層濡濕溫潤的情感所替代。

  放大的體型令這種情緒上的變化格外明顯,原本炸起的蓬毛溫順地伏下,用力一抽就能掃斷樑柱的尾巴歡快地微微搖擺起來。

  「……」丘比特繃了一會,呆呆地道,「謝謝……差點她就死了。」

  雅辛托斯不是很用心地學了下明塔鼓勵式教育的口吻,拍拍丘比特的腦瓜:「也謝謝你自己,要不是你堅持,面對哈迪斯也沒退縮,它也死了。不過下次做事前,考慮清楚後果,也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不是每次都有人能幫你掃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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