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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芙洛狄忒哭得打嗝:「你——嗝!就知道酒!沒有人關心我——嗝!的死活!」

  「關心關心,」睡神一邊敷衍幼崽,一邊低著頭四處搶救酒壺,「赫菲斯托斯到底從狄俄尼索斯手裡誆了多少酒?」

  酒壺越掉越多,睡神實在抱不住了,甚至膽大到把酒壺塞進哈迪斯的懷裡、雅辛托斯的懷裡,也就是阿卡站得比較遠,他抽不出空跑去塞,不然也得遭殃。

  雅辛托斯思及和母親的見面,本有些心神不寧,看著房間中的鬧騰,不禁失笑,隨意找了處桌面,將雙耳壺都放下,順帶貪污了一壺酒神的佳釀,搖搖晃晃地提在手中,走到門邊:「換個安靜的地方坐坐?」

  阿卡看了雅辛托斯一眼,又轉頭看向房間裡還在鬧騰的大人和幼崽,眉頭稍皺了一下:「我看著孩子。」

  「隨便,要找我你知道去哪——就是之前那座庭院。」雅辛托斯說罷,沒再停留,晃蕩著酒壺信步走過長廊,循著熟悉的路線,走到那個即便失去記憶,單憑本能也不會走錯的庭院。

  大約上輩子來時,他也像今天這樣,總提著一壺酒。

  這次在長椅上躺下,雅辛托斯幾乎沒怎麼想,手就習慣性地揭開瓶塞,熟練地灌了一大口。

  醇酒入喉,並不辛辣,暖暖地順著喉一路滑下,微醺的醉意立即浮上面頰,輕飄飄的有些舒服,又好像有些避不開的惆悵澀苦。

  苦的當然不是狄俄尼索斯釀的酒,而是當初無數次靠在這長椅上,無聲灌著酒,望著庭院外草坪的雅辛托斯的心情。

  也是死神提及有沒有親人這個話題,雅辛托斯才依稀意識到,很可能當年他在這裡看的人就是呂忒斯王后。

  那時的他,會是什麼心情呢?

  明明思念的母親就在眼前,他卻沒臉去見,四處周轉打聽來的每一份情報,都像在刺著他的脊梁骨,罵著他的無用和過錯。

  雅辛托斯靜靜看了會那片草坪,目不斜視地抬手又飲了一大口酒。

  或許是狄俄尼索斯的珍藏酒勁確實霸道,雅辛托斯的視線有些模糊,緊接著有些零星的記憶片段在眼前閃過。

  白天。

  每一次母親在那片草坪上出現,都是在白天。

  她看起來格外健康,沒有絲毫病容,身邊圍繞著許多快樂的少女,擁簇著她眼神亮晶晶地說著些什麼。

  緊接著,母親就會吹起一聲嘹亮的鷹哨,自遠方便會飛來一隻蒼鷹——不是同一頭,最開始的時候,母親還不怎麼換鷹,後來卻是時常地換。

  那些老舊的記憶從塵封中解脫出來,浮現得有些慢,雅辛托斯有一搭沒一搭地綴飲著酒,將那些片段排序、串連。

  他記起,頭幾次見到母親時,對方似乎在試圖教授那些姑娘們怎麼馴鷹。

  被她招來的蒼鷹總是同一隻,她的表情也總是很耐心,溫和得看不出生前的凌厲。

  後來……後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開始變更這個輕鬆愉快的小活動。

  每次帶來馴好的鷹,她都會疾言厲色,不斷地施與刺激。

  蒼鷹最開始還有些不知所措,生出幾分退縮,很快就被逼到臨界點,張開雙翅兇殘地反咬她,接著被驅趕走。

  呂忒斯王后似乎覺得後一種娛樂更有趣,於是這種模式就一直保留下來。

  雅辛托斯也習慣這個循環:大半月時間沒在草地上看見母親——大概是在捕新的鷹馴,好不容易帶著馴好的鷹來了,又面不改色地將這大半個月的馴養成果給破壞,將蒼鷹放走。

  雅辛托斯抿著酒,有些昏沉沉地眨了眨眼,突然發覺大概是自己酒喝多了,回放的記憶突然倒帶,重新跳回最初的場景。

  他看到母親被一大群少女擁簇著,走上草坪,小麥色的手臂上停著一隻蒼鷹,正梳著自己的羽翼。

  雅辛托斯有些迷惑不解地望了會草坪上溫和談笑的母親,抿了口酒,又覺得沒什麼所謂,反正都能看到母親的身影,而且這種溫和微笑的母親更讓他感覺安心。

  於是他又安然躺了回去,手懶散地撐著臉頰,看著母親將姑娘們哄得又笑又跳,又看著體驗過一輪「馴鷹」的快樂後,姑娘們戀戀不捨地和母親分開。

  然後,「記憶里」的母親腳下一轉,還含著笑的目光帶著凌厲,直劈向他的方向,小麥色的手臂一振,停在護甲上的蒼鷹就嘯叫一聲,展翅高飛,直直俯衝向他。

  「啪!」

  酒壺被打翻在地。

  第九十二章

  上輩子自己因為什麼沉迷酒精,雅辛托斯記不清。或許是為了麻痹神經,自暴自棄。

  但這一次他喝酒,純粹是想到馬上要見母親,沉澱了兩世的情緒一道湧上心頭,讓他難得緊張到坐立不安,指望能借著酒平復一下心情。

  雅辛托斯計劃得妥妥的,在等死神把母親找來,他就立刻同時運轉起三個神格的神力,眨眼就能把酒氣打散了,保管母親發現不了痕跡。

  屆時,他就可以沉穩地和母親見面,撇去前世的那些過往,和母親好好談談這一世自己達成的成就。

  結果……

  「……!」雅辛托斯猛然從椅子上跳起來,差點一個跟頭栽進長椅前方的小花壇里,慌張得像個做壞事被家長抓現行的孩子。

  他趕緊打散了酒氣,眼神漂移了一下,腳下一拐,酒壺就骨碌碌滾進了長椅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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