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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也清楚,這對兄弟倆來伊利斯,也有自己的目的,所以這位知情識趣的老人只是抱怨了幾句,便送他們去衛城大門外:「記得你們的承……噢!」
「?」雅辛托斯順著老厄爾的視線望去。
越過橫亘在前的河流,一橋之隔的對岸。
一支由四馬雙輪戰車組成的長蛇陣整齊排列,戰士們有力的手緊握著戰車的韁繩,他們從頭盔T字型的縫隙中凝望而來,仿佛冥河的擺渡人正投來凝視,身上精良的盔甲反射著銀光。
這是一支沉默而肅穆的隊伍,唯一一個沒有穿戴盔甲的,就是坐在最前方馬匹上的阿卡。
他游離在這支肅殺的隊伍之外,微垂著眼睫,目光鬆散地盯著路邊的野草,直到聽見老厄爾的一聲驚呼,才抬起眼,沉沉的目光掃向雅辛托斯。
雅辛托斯歪了下腦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阿卡的心情似乎並不怎麼好。
但這又好像是阿卡的常態,而且阿卡的視線在雅辛托斯身上的紅衣裳上停留片刻後,原本沉鬱的眼神肉眼可見地亮了一點,顯然對自己的審美非常滿意。
奧斯瞬間警惕得像個單親帶娃母親:「他怎麼會在這?!你不是讓他去波塞冬神殿了?雅辛,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沒告訴我?」
他可記得清清楚楚,之前在阿卡迪亞林區里,好幾次清晨,雅辛托斯眼睛都沒睜就喊了句「阿卡」。這不是危險信號是什麼?
雅辛托斯這才想起來:「噢,這幾天太忙,忘記跟你說了。」他慢吞吞地道,「還記得我們之前擔心的僱傭兵協會?那是阿卡建立的。新任會長也是他。看見他身後那些士兵了?那是阿蘭手底下的那群新兵。現在已經是僱傭兵協會的成員了。」
雅辛托斯也不管一次性砸下這麼多信息,奧斯會不會消化不良,他忽略了親哥頓時變得相當精彩的表情,驅馬迎向阿卡:「我還以為你會派人把盔甲武器送過來,自己就不露面了。」
但幸好沒有。不得不說,雅辛托斯的心情確實輕鬆了不少,甚至有閒心開始和阿卡逗悶子:「畢竟之前我去商會找了你幾次,你都不在,如果不是那些禮物,差點就以為你是故意躲著我。」
「……」阿卡聞言撩起眼皮,飛快看了他一眼,又在視線相觸前垂下濃黑的眼睫。
他踩著足蹬,筆直有力的腿夾了下馬腹,撥轉馬頭,走上離城的路:「沒有。」
「是嗎?」雅辛托斯並沒在意阿卡的態度,以阿卡一貫的作風,這種程度的悶很正常。
他一向屬於給了三分顏色,就能開染坊的人,即便不給顏色他也能自己找根棍子來杵著往上爬。
看阿卡的架勢,明知對方多半準備和自己同行,雅辛托斯還要故意催了催馬,湊到阿卡身邊,名為閒聊,實則逗人:「你不跟我說,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你肚裡的蛔蟲。怎麼,這次日理萬機的會長閣下要忙的事情剛好和我們在同一條路上?」
後方駕駛著裝滿盔甲、武器的戰車的僱傭兵們難耐地騷動了一下。
雖然接受過令他們脫胎換骨的訓練,但心底的話癆之魂還頑強殘存著,此時如果有人注意他們的表情,就會發現頭盔之下,這群看似沉默的戰士們表情相當豐富精彩,正苦苦和自己八卦的本能搏鬥。
不過不論是雅辛托斯還是阿卡,都沒有回頭關注他們的打算。
兩匹馬並肩而行,互相打了個響鼻,阿卡騎著的黑馬順便嚼了一下雅辛托斯的棗紅馬的髮鬢。
阿卡撥了下韁繩,將自己不知道是餓瘋了還是出現幻覺的馬拽離無辜又可憐的棗紅馬,和雅辛托斯之間頓時又拉開正常的社交距離:「盔甲武器算是商會接下的生意,大批量的武器運輸很容易招徠麻煩,請僱傭兵護送很正常。」
他看著前方的道路,語氣淡淡:「之前你和另一個商人談下的商線,也僱傭了我們負責未來的商路安全。商會裡開了個議會,覺得既然要打開新商路,不如一次性開徹底,在斯巴達附近建立起分會點。」
他的神情、語調一貫偏冷感,說起解釋,態度顯得有些疏離,不帶一點私人色彩。
「哦……明白。」雅辛托斯拖長聲音,點點頭。
總結一下。
就是阿卡作為僱傭兵協會兼商會會長,準備親自護送這批盔甲武器,並且親自承接未來斯巴達的商線安全問題,順便親自帶隊在斯巴達開個分會。
嗯……那確實是很疏離了。
第四十九章
西風捲來的雨水雖然已經停歇,但斯巴達的天仍然陰沉。
一隻白鴿劃破連綿的烏雲,在斯巴達上空盤旋一圈,最終飛進某個覆蓋著紅瓦的建築里。
「……我不知道您在猶豫什麼,父親。」克列歐語氣里滿是煩躁,粗糙的手抓住鴿子,解下上面的布條,「我們已經把懸賞令提高到幾十萬銀幣,到現在都沒有消息。很明顯是那群沒用的僱傭兵根本沒有得手,按照時間推算,雅辛托斯和那個奧斯早就已經比完賽,現在都該快要回到斯巴……噢!該死!」
他差點跳起來咒罵:「我就說——」克列歐的話剛漏出幾個字,就對上父親黑得像鍋底一樣的臉色,「……你自己看吧!」
他氣沖沖地將布條塞進老克桑的手裡,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生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