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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諾姆拆下腰間的繩子,和同伴們一起綁住野豬的蹄子,「怎麼,有我們的人失手了?」
那位負責打探、傳遞消息的同伴撇了下嘴:「當然不。我在來的路上,看見兩撥人,一撥是艾芝的隊伍,一撥是達斯。」
「……」諾姆停下手中的動作,直起腰,「他們對上了?」
同伴:「他們之間的距離還很遠,但願不會很快碰上。我來的時候,達斯正抓著一支散人隊伍詢問艾芝他們的蹤跡,不過那隊散人報了個錯誤的方位。」
同伴分析道:「照理來說,按達斯那幫人的實力,圍剿一頭野豬是手到擒來,早該提著死豬復命去了,到現在還在山裡晃蕩,四處尋找雅辛托斯殿下和艾芝他們,擺明了來意不善。」
諾姆皺了下眉頭,很快又露出疑惑的表情:「雖然摩塔克斯的人數不多,但樂意跟在達斯身後混的,也就只有家裡和元老院關係匪淺的那幫人。兩邊人數大差不差,雅辛托斯殿下和艾芝能應付,你緊張什麼?」
同伴僵著臉:「因為我看到艾芝那邊的人,沒一個在殺豬,都漫山遍野地捅兔子窩、抓蛇,還有挖地摘果子的。」
有沒有搞錯?這是個搏鬥比賽,又不是野外生存!
「……」諾姆的表情也空白了片刻。
他下意識地低頭看向手中的斧頭,陷入猶豫。
照理來說,他不應該插手他人的試煉,但試煉開始前,雅辛托斯殿下才幫助了他,而這把斧頭對他來說意義重大,約等於給了他第二條命。
同伴們低聲討論:
「我們該不該去看看?」
「那這頭已經殺死的野豬怎麼辦,我們要一路扛著它嗎?」
「阿波羅在上,丟下這頭野豬吧!我認為,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阻止達斯成為駿馬指揮官。為此我寧願重新殺一頭野豬!你們想想,每個駿馬指揮官能挑選一百名手下,而這一百名手下隨時可以被代替。如果達斯強行挑走我們,上戰場後支使我們深入險境怎麼辦?」
「……我必須承認,這很有可能。貴族們一貫都是這樣剷除異己的。還記得前幾年,在試煉場中出了一支非常優秀的摩塔克斯隊伍,後來第一場戰役,就被駿馬指揮官派去做敢死隊,沒一個人能回到斯巴達。」
無形的壓力頓時壓上每個人的心頭,沉寂片刻後,隊伍里有人小而含糊地恨恨道:「該死的貴族……!當初我家的土地……」
「別說了,在場的誰不是……」
這片小小的區域一時變得更加壓抑。
諾姆的眉頭快速皺了一下,沉聲道:「你們帶著這頭野豬出去,交給裁判。我欠雅辛托斯殿下一條命,理當過去看看。」
有人咒罵了一句:「我也要去。我要去問清楚,艾芝這群人怎麼想的,難道要把駿馬指揮官的名額拱手讓給達斯?」
這話頓時引起不小的共鳴:
「沒錯,都是一起參加訓練的,那幫摩塔克斯的實力我清楚,殺個野豬不在話下,他們到底在幹什麼?」
「三個駿馬指揮官名額,最好就是讓諾姆、艾芝、雅辛托斯殿下占上——如果雅辛托斯殿下確實有傳聞中那樣強勁的實力的話。」
「我可不許他們把駿馬指揮官的名額讓給達斯,走走走,把這頭野豬帶著,他們敢讓,我就敢把野豬塞他們手裡去。」
「不。」諾姆語氣強硬,嚴厲地指出,「集體去找殿下,你們是想向元老院傳達『擁簇王權,對抗元老院』的信號嗎?你們出去,我留下。」
「……」選手們短暫地互相對視了一眼,選擇服從領袖的指令。
他們快速收斂了不甘,恢復沉默,扛豬的扛豬,警戒的警戒,迅速向入口處撤離。
諾姆則用樹皮擦了擦沾著血的斧頭,掛回腰間,隨後向雅辛托斯所在地進發。
他無聲地前進,極為迅速,跨越了一條蜿蜒的小溪後,便遠遠瞧見摩塔克斯選手們盤踞的地盤。
——也聽見了無比嘈雜的吆喝聲。
說什麼的都有,從「走開!該死的野豬」到「囉囉囉」,期間還有些趁機宣洩情緒的「啊!我該怎樣才能娶到喀莎?她的父母一定不會允許」。
諾姆:「……??」
要不是之前那個傳訊的同伴已經離開,去通知其餘平民小隊儘快撤離試煉區,他都想抓過來問問,之前這群摩塔克斯就這個鬼樣嗎?
他震驚地望向怪聲傳來的嶙峋石林,喃喃出聲:「他們在做什麼?」
月光下,石林中掠過數道黑影,那是野豬在岩石與岩石間嗖嗖穿過。
它們被這惱人的聲響所激怒,齜著獠牙發出咆哮。
想要攻擊發出噪音的選手吧,這些狡猾的人類又分散在三米以上的陡峭岩石上,以野豬的彈跳水平和四蹄協調力,並不足以跳上、或爬上岩石,夠到惱人的兩腳獸們。
想要離開吧,那些選手又會齊齊射出弓箭或石子,就像趕羊一樣地驅使它們沖回石林。
艾芝站在岩石上,犀利的目光不經意間掃見小溪外石化的諾姆。
他本能地身體一僵,停下扔石頭的動作:「……」
莫名的羞恥感迅速蔓延。
雅辛托斯看不清遠方,但察覺艾芝的狀態不對:「怎麼?」
艾芝吭哧:「諾……諾姆在小溪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