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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是家世樣貌都和殿下相配的A級Omega,聽說陛下為了找合適的對象花了很長時間呢。」
「A級很稀有呢。」
朝音想起醫生給自己做全身檢查時惋惜的語氣,說他的信息素明明很具有攻擊力,血脈等級卻只有F級,幾乎等於沒用。他倒是不在意信息素和血脈等級,他只在乎自己能不能留在暨憫身邊。
「那這位呢?」
朝音都不用細猜都知道,「這位」指的就是他。他微微抿嘴,細微的表情動作被長廊上的攝像頭拍到,管家問道:「夏先生,您怎麼了?」
暨憫撿到他的時候是夏天,所以也簡單的給他取了個名字,叫暨夏,隨國姓。但管家從來不叫他暨先生,只稱呼他為夏先生。
朝音搖搖頭,打手語:【沒事,我想殿下了。】
管家貼著他的耳朵說話,談話的人離他有段距離,沒聽見這邊的動靜,仍然在繼續討論。
「可能會送走吧,太子大婚,不能有任何來路不明的人破壞婚禮。」
「真可憐啊。」
「有什麼可憐的,多少他這個等級的Omega終其一生沒見過高等級Alpha,他很幸運了。」
幸運確實是幸運的,他能遇見殿下,確實是莫大的幸運了,不然他可能就被凍死在那個荒蕪的星球上了。想到這裡,朝音微微勾唇,皇家營養師特調的營養餐在短短兩個月內幫他迅速養好身體,不說多強壯,至少能夠活蹦亂跳了。
「想到什麼開心的事了嗎?」
【是的,我想起和殿下的初見了。】
「是非常開心的記憶吧。」
【嗯,殿下很溫柔。】
朝音尋了個長椅坐著,他仰頭,靠熱度尋找太陽的方向,紅潤的上唇微啟,開始享受這個美好的初冬晴日。管家喋喋不休地替他講一些八卦,細碎得如同他偶爾聽見宮侍私底下聊天一般。
這裡的大部分人都不會避開他聊天,一來是語言不通,二來也是因為他說不了話,也看不見人。大部分宮侍聊天時都不會使用通用語言,而是會使用自己家鄉的方言,所以來自相同地方的人們自然而然地抱了團,聊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他無法同別人解釋為什麼自己能聽懂這麼多語言,連他自個也不知道原因,他只是下意識的把這個能力藏了起來,直覺告訴他,不暴露這個能力會省去很多麻煩。
兩位宮侍已經聊完,各自離開去找自己的事做。朝音還坐在長椅上發呆,回憶剛剛兩人說的話。
他是不信的。
剛被撿回飛船時他每晚都睡不好,噩夢如跗骨入髓糾纏他,只要一閉上眼,眼前全是光怪陸離的夢境,有怪物舉著看不清的兵器對他窮追不捨,每當泛著紅光的兵器快要集中他的時候,一雙溫柔的手將他從夢裡喚醒,將他攏入懷裡,輕聲安慰。
「又做噩夢了嗎?」暨憫聲線低沉,手上動作不停,輕輕柔柔地拍他的肚子,安撫他被噩夢嚇得亂跳的心臟。
他倉皇的點頭,渾身發抖。回應他的是一聲嘆息,和溫暖的懷抱。暨憫的信息素應當是冬日凜冽的雪,凍得空氣都會結冰的味道,按理來說應當寒冷疏離,每晚的噩夢醒來,朝音感受到的卻是冬日新雪來到時的歡喜。
「不要害怕,我在這裡,沒有東西能夠傷害你。」暨憫聲音篤定而有力量,是對自己的力量足夠自信。他沒有去責怪朝音每夜都驚醒連帶著他也醒來,也不曾抱怨過朝音膽子太小,而是在每個深夜都悉心安慰,信息素仿佛不要錢一般放出。
他覺得,暨憫一定是喜歡他的。
因為暨憫在出征之前,就拉著他的手告訴他,等他一回來,就帶著戰功來娶他。
所以他聽見宮侍們的談論以後內心毫無波動,因為他充分信任暨憫,暨憫絕不會騙他。
等待的時間仿佛度日如年,等得朝音坐立難安,好不容易等到夕陽初起,他匆匆忙忙地趕往宮殿停機坪,等待飛船降落。
太陽光逐漸變弱,氣溫也逐漸變低,身板單薄的Omega扛不住天寒地凍,打了個大噴嚏。
「夏先生,也許您需要多穿一件厚衣服。」管家出言提醒。
朝音搖搖頭,雙手交叉握拳放在心口,仰頭一動也不動地望著天空。他眼前是一片黑,但冥冥之中,有一股繩牽著他的心意往天空之外飛去。
「夏先生,如果您感冒了,醫生將不會允許您和殿下共處一室。」
朝音聽完這話,猶豫半晌,才下了停機坪,去往樓下機器人待機處拿衣服。
停機坪離地面大概有百米高,電梯一下一上之際,朝音聽見重物落地的聲響,飛船降落了。
電梯遲遲未到,朝音急得在電梯打轉,管家只好替他倒計時時間。
飛船的引擎聲漸漸消失,只聽得見電梯井繩索摩擦的聲音,轎廂和電梯井碰撞,發出哐哐聲。
等管家倒數到0時,電梯門打開,朝音如同受驚的兔子,飛似的沖了出去,全然不理耳邊管家的囑咐。
「夏先生,不可以跑這麼快,會摔。」
朝音耳朵里只有風的聲音,空氣里瀰漫著熟悉的信息素味道,因為見面心切,他甚至忽略掉了空氣里另一股陌生的氣味。
夕陽快要被黑暗吞噬殆盡,明亮的燈光順著樓底依次點亮,卻照不亮朝音的世界。
金色長髮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弧線,如同它的主人一般,美得精緻而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