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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就被她笑著搖頭驅散了。
怎麼可能呢,太過自作多情了。
他只是在劇組閒暇時無聊,發些微薄玩玩也好。
她這樣想著,把手機丟到了一邊,可是當微薄的特別關注「噹啷」聲再度響起,她又還是忍不住第一時間打開來看看,瞧他在做些什麼,好不好,是否一切順利。
就像那麼久以來,她早已習慣的那樣,在人群中默默看著他,默默的關心他,卻不希望他的目光留意到自己。
藏在人海中的感覺很安全。
她覺得很好。
卻沒有意識到,這樣的安全,是他忍著巨大的想聯繫她的渴望,留給她的。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春節臨近,所有人都歸心似箭,上海的車水馬龍里似乎開始瀰漫一種肉眼可見的歸鄉喜氣,大多數的人都開始變得懶懶散散,離除夕夜還有一周,就已經進入了放假模式。
Anello由於是義大利人開的餐廳,堅持貫徹義大利的傳統美德,能遲開門絕不趁早,能提早打烊絕不拖晚,能關門歇業絕不開門大吉,已經早早地放假了。
這天早上,洛蕭躺在被子裡,拿手機翻著機票,尋思著買幾號去西安的票,好和父母團聚過年。
可是輸入了一個西字,APP自動跳出的西開頭城市裡,她一眼瞥見西寧,目光就再也移不開了。
鬼使神差地,開始點了進去,看了看日期,又看了看票價。
冷不防又想起林子勿的容貌,漆黑的眉眼,神情總是溫柔又得意,皮膚泛著和煦的光澤,眼睛裡是年輕人獨有的清爽明亮。
「……」
洛蕭惡狠狠地點了個x,斬釘截鐵地想:
我才不去看他呢!
媽的這個借著喝醉之名反咬主人一口的小白眼狼!
可是腦海里的林子勿微微歪過頭,那懇切又忠誠的模樣哪裡像狼,倒像是皮毛潔淨的犬類,睜著柔亮的眼睛凝望著她。
「……」
絕對不買。
洛蕭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心。指尖飛快按著鍵盤,迅速訂好了一張第二天前往西安和爸媽一起過年的機票。
「叮咚!」
沒過一會兒,手機確認簡訊就來了:
尊敬的洛女士,您好
訂單12347663已出票。
[洛蕭]上海虹橋T2——西寧,2月3日13:20-18:50,東方航空MU2156,票號:89942313請提前2小時至機場值機。可在APP[行程]頻道察看行程,值機選座、退改點擊
「定好啦!」
洛蕭興高采烈地把手機一扔,想到接下來十多天都不用上班,又可以回西安住在父母家當幾天小公舉,就覺得人生無比美好,忍不住抱著被子打了個滾。
她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腦子一時卡殼,訂的壓根不是西安,而是西寧。
這個問題,直到第二天她興沖沖地拎著一行李箱,提著孝敬爸媽的禮節性特產,站在川流不息的上海T2航站樓值機站牌前才發現。
洛蕭看看手機,又看看屏幕,看看手機,再看看屏幕。
忽然抱住頭,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嚎叫,巡邏的特警小年輕還以為是自爆式恐怖襲擊,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一哄而上把她按倒在地:
「手舉起來!!」
洛蕭被這幾個壯漢壓的幾乎吐血,好不容易才掙扎著弱弱喊了句:「你們抓我幹什麼!買錯票了還不讓人驚叫嗎!!!!!」
由於離起飛時間也不剩太久,退票並不划算,洛蕭最終還是顫巍巍地登上了前往西寧的飛機。
五個小時過後,洛蕭一臉風塵僕僕,生無可憐的站在西寧機場外蕭瑟的寒風裡,拉皮條的黃牛暗搓搓地湊過來問:
「小姐,青海湖兩日游去不去的啊?」
「小姐,上哪裡去啊?」
「小姐,張掖敦煌嘉峪關烏魯木齊一串旅遊,價格好商量。」
「小姐——」
洛蕭一根呆毛迎風飛舞,左手行李箱,右手一堆上海特產,還有一盒早上打包帶過來的老爸愛吃的蟹黃湯包,忍無可忍地嚎了一嗓子:「什么小姐小姐的,有完沒完!你他媽的敦煌人吧!!」
這句話在西北其實有些罵人的意思,敦煌人指的是逼話(壁畫)多,那黃牛碰了一鼻子灰,特別不高興地叨咕著髒話走遠了。洛蕭氣呼呼地撥了撥凌亂的額發,杵在原地,臉拉得像長白山。
今天從西寧飛西安的票已經售罄,現在時間還早,她陰沉著臉想了一會兒,有些鬼迷心竅地,撥通了一個同學的電話。
她在南方做事束手束腳,可是到了西北就不一樣了,那是她的地頭。
同學是在西寧電視台工作的,對劇組動向總還有一些門路可以了解,電話通了,兩人寒暄了幾句,洛蕭就切入了正題:
「麻煩你,能不能幫我查一下《沙棘》劇組,目前在什麼地方拍攝?」
由於洛蕭在學校里對她照拂良多,因此對方一口答應,掛了電話沒多久,簡訊就發過來了,上面寫著具體位置,連公交線路和打車費用都備註得無比清楚。
洛蕭到路口攔下一輛出租,坐上去的時候她模糊覺得,自己大約是腦子壞掉了。
明明說不想再見到他,讓他滾的遠遠的。
他是滾遠了,可是自己竟然也跟著滾了過來。
至於寧可打電話托別人打聽林子勿今天在哪裡拍戲,也不願意發個信息直接問本人,除了她一心認為的「懶得和林子勿多說一句話」這個理由之外,到底有沒有想要給他一點驚喜的心思,她竟自己也弄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