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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傢伙的身體瞬間緊繃,肌肉不自覺的顫抖。
司祁以為他是在害怕,可看眼神,並不是,他對別人肆意抓走自己的行為已經麻木了。
所以,是因為覺得疼嗎?
司祁想了想,從衣袖(世界樹葉片)中取出一枚糖果,餵到小孩唇邊。
小孩被人塞了東西下意識咬緊牙齒想要反抗,只是司祁動作比他更快,指腹前按把糖果輕輕推了進去。
糖果入口之後,舌尖品嘗到那一抹甜,孩子的舌頭下意識舔了舔,然後閉緊嘴唇,完全沒有像以前那樣試圖將藥丸吐出來。
——反正到最後還是會被強行塞下藥丸的,還不如直接吃了。
司祁對他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將孩子抱在懷裡,動作輕快的走出房門。
他在咻咻的配合下一路坦坦蕩蕩的行走著,周圍沒有遇到哪怕一個宮人。
偶爾抱著小孩兒飛檐走壁,輕輕鬆鬆飛起兩三米高,小傢伙還會驚訝的睜大眼睛,顯然沒有感受過這種類似飛翔的感覺。
他以為司祁是要帶他去放血割肉換骨頭,然而並不是。司祁帶他去的地方與他之前去過無數次的地方截然相反,周圍也沒有那些只能發出「啊啊」聲音的啞巴奴僕陪同,就這樣一路把他送出了皇宮。
看到四周突然失去牆壁,少年身體猛地繃緊,受驚一樣用力彈跳著,不自覺抓緊了司祁的衣擺。
司祁沒有阻止他,安慰般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一路在咻咻的監視器幫助下避開人群,動作迅速又敏捷的飛快遠離這片區域,然後在下午黃昏前,把人帶出了皇城。
少年徹底懵了。
他活了十幾年,今天是第一次離開那個房間那麼遠,也是第一次看到那麼多的活人,一切的一切都讓他又驚訝又緊張。
望著前方毫無半點牆壁阻攔的原野,少年身體輕微戰慄,面色發紅。
司祁把少年放下來,少年身體歪了歪,以一種高低肩的姿勢站立著。
他眼眶通紅,不顧肺部刀割一般的疼痛大口呼吸。
這是他第一次品嘗到名為自由的滋味。
司祁:「你已經安全了。」
少年聽到聲音抬起頭,對著司祁「啊啊」了兩聲。
司祁抬了抬眉梢,走過去一隻手挑起少年的下巴,看了一眼裡面的舌頭與喉嚨,說:「你的聲音沒有問題。」
少年沒能躲開司祁的手指:「啊啊。」
「……」
司祁恍然:「你不會說話。」
之前沒人能教他,更不敢教他。
少年不知道司祁在說什麼,他很遺憾司祁聽不懂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周圍沒有牆壁遮擋的天空讓他覺得非常不可思議,就連那發出呱呱叫聲的蟲鳴都格外神奇。他不知道男人為什麼會把他帶到這種地方,只是如果要在這個地方放血剔骨,那應該也是件非常愉快的事情吧。
當然,該逃還是得逃——
司祁一把揪住小傢伙的後領,似笑非笑:「好了,別亂動,你這身體暫時不適合奔跑。」
說完,他把小傢伙放在背上,也不管對方聽不聽得懂:「以後你就是我家的孩子了,要聽我的話,知道嗎?」
小傢伙聽著司祁溫和平緩的聲音,完全沒聽明白意思。只是隱約感覺到司祁身上傳遞來的情緒,不知怎麼,忽然有些想去靠一靠面前男人的脖頸,感受一下人類的體溫。
他鼓足了勇氣,做好了心理準備,伸出一小根扭曲仿佛蜘蛛腿的手指,輕輕觸碰到那面前男人的肌膚。
溫暖,細膩,來自活著的人的身體,不具有任何傷害性。
好奇怪的感覺。
他躺在司祁的後背上,眼睛渴望的注視著周圍的一切。或許是情緒起伏太強烈的緣故,不知什麼時候,他趴著睡著了過去,兩隻長短不一粗細不同的手掛在兩邊晃啊晃,臉上還帶著一抹淺淺的紅暈。
司祁感覺到小傢伙睡著了,手腕輕甩,甩出幾枚靈石。上前一步,一步跨出數千公里的距離。
頭頂星河璀璨,司祁把小傢伙放在大樹邊,望著遠處山下的小小村莊,低頭撿起了柴禾。
晚間風涼,小傢伙可不能感冒了。
……
清晨,面前空地上的火堆散發著燒盡後的渺渺灰煙,少年醒來的時候,看到一個纖長的白衣身影。
想起昨天發生的一切,意識到自己已經離開了那個牢籠,小傢伙警惕的看著司祁背影,一點一點向後輕輕挪去。
司祁:「醒了?」
小傢伙拔腿就跑!
司祁面不改色的足尖輕點,飛到小傢伙身後,一把抓住了他。
「你想去哪兒?就你這身體,還有等同於零的生存能力,怕是要吃不少苦頭才能活下去。」司祁輕輕拍了拍少年的腦袋,塞了一個饅頭到小傢伙手裡:「吃吧,吃完以後,還要蓋房子呢。」
今天早晨,天還沒亮,村裡的人早早起來干農活。
司祁從山裡走出去的時候,把大家嚇了一跳,差點以為看見了傳說中的山神。
聽到司祁的詢問,大家說起話來客客氣氣的,問什麼都盡力回答,還把他請到了村長家。
司祁藉口家中小弟打小身體不好,不喜見人,拉著他想在外邊散心一段時間。
看著司祁擺在他面前的銀子,村長接受了司祁兩兄弟的暫住,約定上午會叫村民上山給他們蓋房子,還給司祁送了一些早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