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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腦袋嗡嗡的，嘴唇又張又合，半晌後艱澀的說：「從什麼時候……」
司祁笑了：「當然是從一開始了，否則我為什麼主動找上你。」
見楚渢神色徹底呆滯住, 司祁納悶道：「我以為你早就看出來我對你有意思了, 畢竟你每次都同意被我牽著手到處走。」
這句話一落地，楚渢腦海里轟的一聲, 血液急速奔涌, 心臟飛快跳動, 有那麼幾秒幾乎是什麼也不知道的。
他看著身旁與自己並肩坐著的青年，發現二人的距離甚至不足三四厘米。
青年似乎在說著什麼，可他完全沒有聽清，他胡思亂想著許多事情，比如司祁為何會喜歡上自己，比如他們才剛剛在網絡上認識了不到一周的時間。他現在連長相都是虛擬的，他的一切都是謊言。真實的他冷漠又陰鬱，不知道多少次因為地上掉落的一根頭髮和身邊人大發雷霆。沒有人可以受得了他，即便是他自己也痛恨那聞不到消毒藥水的味道就會窒息的身體。
他不敢將這一切暴露在青年眼中，怕青年會像那些親戚一樣，僅僅因為受夠了每次回家都要洗手拖鞋替換衣物，受夠了總是被他嫌棄身上帶有細菌碰一下都會發出慘叫，就把小時候的他一個人趕出家門讓他獨自在外生存。
那麼司祁呢？司祁會不會也受不了這麼麻煩的他？現在司祁突然對他表示了好感，他該怎麼辦？他不想拒絕，可他也沒有勇氣去厚著臉皮接受，把自己的真面目暴露給司祁。
他絞盡腦汁地飛速思考著這一切，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司祁見楚渢全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有些不太高興：「你不想和我說話？那好吧，我離開，給你足夠的時間去消化……」
司祁故意慢吞吞的起身，楚渢終於從胡思亂想中回過神來。他知道司祁要走了，當時急得心臟一陣陣抽疼。
他的掌心全是汗，這種粘膩的感覺讓他發瘋。無形的淤泥窒息著他，讓他難以呼吸。眼看著對方就要起身，他竭盡全力伸出手，就像抓住最後一根稻草那般，將青年拉了過來。
司祁沒想到楚渢會突然這麼做，猝不及防被他拉到身前，注意到楚渢神色狼狽暗藏痛苦，知道他不能與人接觸，當下竭力閃躲，保持身體重心不願意與他撞上。
卻不知自己的舉動落在楚渢眼中，就是他在抗拒楚渢的接觸。楚渢心臟越發難受，他不知道該怎麼挽留準備離開的司祁，他的掌心全是汗，他的身體讓他痛苦萬分，他沒辦法再繼續拉扯下去，可至少他的嘴唇是乾爽的。
於是他猛地站起身，不顧一切地吻向了正在穩定身體的司祁。
司祁真是被這個世界的嫗夕愛人嚇了一跳，驚慌般睜大了眼睛，手掌抓住他的肩膀，似乎是要下意識的掙脫。
楚渢卻用手死死抓住了他，加深了這個吻，就像在煉獄中汲取那僅此一份的溫柔。
司祁黑如鴉羽的睫毛抖動數下，最終緩緩的放鬆下來。
許久後，急促喘息著的楚渢似乎將自己的毛病傳染給了司祁，司祁面頰微紅，呼吸緊促，看著緩緩離開他身上的愛人，囁嚅般低語道：「你嚇了我一跳……」
楚渢同樣紅著臉，嘴唇輕動：「我……」
剛說了一個字，系統終於忍受不了他越來越情況不妙的身體，將他強行彈出了遊戲，打開了不停閃動著警報紅光的全息倉。
特助第一時間接到預警，連忙打開視頻通訊，看到視頻這頭楚渢蒼白的臉，大聲問楚渢什麼情況，是否還保持著意識，朝著公司頂樓快速跑來。
楚渢力竭地掉出全息倉座椅，跪撐在地上身體不斷顫抖，可他的眼神卻亮的仿若有光，沒有一絲一毫的難受。
特助乘坐電梯來到楚渢的辦公室外，熟練的洗手消毒替換衣物戴上帽子，焦急道：「我這就幫您聯繫醫生！！」
楚渢喘息了幾聲，說：「我沒事。」
特助皺著眉：「至少給您做個檢查也好，您最近太勉強自己了。」
他跟在楚渢身邊那麼多年，比誰都清楚，楚渢這個潔癖的毛病究竟有多嚴重。僅僅只是看到窗台上出現的灰塵就會呼吸困難，因為被觸碰了手指就渾身顫抖臉色慘白。
很多人不理解，覺得楚渢矯情，但只有真正親眼目睹了楚渢發病時的模樣，才會知道楚渢因為這個病生活的有多不容易。
此時突然接到警報，特助嚇得夠嗆，連忙將醫生請來，跑到了叮鈴的楚渢辦公室兼住宅。
楚渢渾身都是汗，他出了全息倉就虛脫般邊走邊扯掉了身上汗濕了的衣服，衝到浴室中給自己洗了個澡。
等他出來的時候，他的衣服已經被撿了起來，放到了他肉眼看不見的箱子裡，避免他看到後感到不舒服。
全息倉也被清理的一塵不染，甚至連大理石地板都乾淨的在反光。
他的特助的確是一名非常優秀的助理。
只是楚渢來不及關注這些事情，他腦海里惦記著剛才還沒來得及和司祁說完的話，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遊戲中，和司祁繼續方才的話題。
特助攔住了他，一臉為難。
楚渢不耐煩：「我等下會去見醫生的，現在不要浪費我時間，我很急。」
特助連忙解釋說：「我說的就是這個，您是要去見司祁先生嗎？」
楚渢看向全身包裹在醫療防護服里的中年人，對方的防護鏡都被勞動後的熱氣給弄得有些霧蒙蒙，想必現在不會有多好受，於是耐著性子，長話短說的道：「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