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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凌白想了會理由,說:「因為我嫉妒。」
「我嫉妒她懷了你的孩子,又即將成為你母儀天下的皇后。而我呢,就算父皇死了,我還是只能在你身邊當個見不得光的存在,永永遠遠,這日子對我來說仿佛怎麼也看不到盡頭……」凌白說道。
「羽兒,你誤會了,我從來都沒有碰過她,她肚子裡的也不是我的骨肉。」
「我不在乎她,不在乎任何人,我只在乎你。」鳳楊說道。
他上前想要擁抱他,對方躲了過去。凌白自顧自地說道:「三哥,你知道嗎,我今天去了江邊,一個人……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以後會經常陪我出去,不會再讓我覺得孤單。可是,今天我卻覺得好孤單。你真的像你說的這麼在乎我嗎?」
「羽兒,我……」鳳楊內心愧疚,他並不是想要這樣的。可如今的他,根基尚未穩固,並沒有到隨心所欲的地步。他希望能再給他一點時間。並不會太久的。
「三哥……我有點累了。」
鳳楊伸手,抓不住那個離開的身影。連他的影子都不再眷戀地,決絕而去。
……
系統:「小凌凌,嘖嘖你的演技真是百年如一日的差勁,╮(╯▽╰)╭真難為你的對手還能這麼入戲,了不起了不起。」
凌白面無表情地跨門出去,提醒道:「……你以後少給我推薦這種狗血台詞。說話很累。」
系統:「嘻嘻,我就知道小凌凌你是喜歡少說多做的人~」
系統:「嘻嘻,/▽/所以能不能告訴人家你喜歡正面還是後面或者喜歡什麼體.位啊啊啊啊告訴人家嘛!!」
凌白:「……滾。」
……
可能是心裡愧疚,這一陣子,確實是自己太過忽視他的感受了。處理完事情,鳳楊沒有急著回宮,難得地留下來陪他一起用晚膳。凌白也正好藉此機會跟他提起關於李弈的事情。
「刺殺先帝,那可是重罪。死罪難逃。何況他殺死的可是我的父皇,你竟還想讓我放過他?」鳳楊口吻淡然,不想再談這個話題。
這一切聽在耳中,都是那麼諷刺。
鳳楊怎麼會知道,凌白早就知道了一切真相。他本以為,鳳楊至少會念一些舊交情。就像那天晚上他離去的惆悵背影,也並非全然冷硬無情。
晚上,凌白趕去天牢的時候,牢中已空無一人。他暗中打聽到,昨天夜裡太子殿下曾派人來過牢里,帶走了李將軍。去向不明。只是想也想得到,他是回不來了。
果然還是太晚了。凌白閉上眼。
……
轉眼,鳳啟帝隆重的國喪已過去了數十天。如今舉國上下都在為了迎接新的君主而沉浸在一派歡欣之中。
沒人知道,關押的犯人里少了一個死囚。沒人知道,在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的同時,牢中放出了一批罪責並不嚴重的犯人。其中有一個臉上帶疤的年輕男子,他一身襤褸地走在街頭,腿腳看起來有些不太靈便,他朝著鳳國宮殿的方向望去,天空中正好傳來第一聲禮炮……
鳳國宮殿,新帝登基的大典正在進行。
年輕的帝王穿著龍袍,一步步走上台階,在最高處站定,一雙鳳眼睥睨而下,眼中燃燒的烈火皆是野心。群臣匍匐在他的腳下,高呼萬歲。
鳳楊看著龍椅,這個位置,他終於還是得到了,如今他手中握著至高無上的權利。這意味著,整個鳳國只要是他想要的,他都能擁有。
而他此刻最想要擁有的,只有一個人而已。
……
「羽兒……羽兒!!」沒有得到回應。
鳳楊快步走入宮殿,發現他已經伏案睡著了。表情祥和。輕柔地撫摸了下他的頭髮,鳳楊小心翼翼地蓋上自己的衣袍,將人攔腰抱起來,這時,有時候東西從他的懷中滑落下來。
鳳楊往地上看了眼,是一個糖人。
造型很古怪,因為剛才摔的那下,更是裂了開來。鳳楊看了會,才記起來,那是他當初捏給鳳羽的糖人。
說是照著他捏的,卻捏的一點都不像。
因為長得醜,凌白看著沒有食慾,又一直捨不得丟掉,就一直這麼隨身帶著。總想著什麼時候能湊活著填個肚子。誰知道,並沒有那個時候。
鳳楊不由彎起唇角。
那是他第一次想要為一個人做些什麼。
他將睡著的人抱到床榻上,這才發現他手裡還拿著另一個糖人。只是顏色要新一些。看起來他的手藝還要糟糕。根本看不出是誰,就是隨手捏一團泥可能都要更光滑圓潤一些。
表情很兇。
有一點……像他。
「羽兒……」鳳楊笑著去搖他的肩膀。
卻紋絲不動。又喊了幾聲,鳳楊才覺得不對勁。
鳳羽被毒.藥侵蝕了十幾年的身體,內里早就是一塊腐木。就像當初有人說的,不是今年冬天,也是明年冬天,總有天捱不住的時候。都是註定好的。他的時間一直都不多。
他給他的時間卻更少……
「羽兒……」
鳳楊摟緊他已有些微涼的身體,可無論他抱得再緊,那溫暖還是在不停流逝著。
殿外正在擺宴,笙歌絲竹熱鬧非凡,而一門之隔的殿內,盛宴的主人卻擁著他逝去的愛人……
懊悔和苦痛,皆無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