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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嬪倚在他懷中,聽了這話頗為感動, 含情脈脈地看著他:「王爺, 終於能夠嫁給你了, 我好高興!我盼著這一天太久太久了!」

  兩人徹底將魏雲稷視若無睹,魏雲稷面上端著,心中卻也不可避免地提了一口氣。

  他迫切地想知道宮殿外面的情況。

  「吱呀——」一聲, 殿門打開了。身披盔甲、腰帶佩刀的士兵們分成兩列一左一右站好,中間空出一條道來。一個高挑修長的身影緩緩走來,逆著光竟看不清來人的面容。

  魏雲稷屏息凝神。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那個迎著月色款款走來的身影似乎越看越感到有幾分熟悉,有一個名字呼之欲出。魏雲稷又是期待、又是不敢置信,他思緒轉得飛快,腦中飛快地划過許多懷疑,一時間心裡五味陳雜。

  「可是丞相?」魏雲稷輕聲問,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想的,是想要來人是丞相,還是不想來人是丞相。

  那人沒有回應,待終於走到殿中,才對著魏雲稷悠悠行了一個禮——果真是齊國丞相祁汝硯。

  魏滄也看清了來人的面貌,完全超出預料的發展令魏滄不由得臉色大變:「怎麼是你?!」

  自家的事自己清楚,魏滄很明白他和祁汝硯根本沒有聯繫。即是如此,那祁汝硯如今出現在這裡,當然也不可能是為了幫他奪位的。

  一想到魏雲稷對丞相的倚重信賴,魏滄忽然就有些慌張起來。

  莫詔淵說不出話來,但有明鶴在身邊,也不需要他開口。擁有一雙藤紫色眼眸的青年神色冷峻,口吻淡漠:「主上得知七王爺意欲兵變篡位,特意前來救駕。」

  這話說得很不客氣。如果放在平時,魏雲稷是半點都不會在意的——他早就知道丞相的性格,對丞相也一貫親近有加、從不擺什麼君王的架子——但此時不同。

  魏雲稷剛剛還閃過許多懷疑的念頭,雖然說很快就強自壓下了,可到底留了些痕跡。

  他看著依舊雲淡風輕一派從容、唇角甚至還帶著笑意的莫詔淵,忽然感覺到丞相似乎一點也不著急。

  明明是謀逆篡位的大事,都動了兵戈的,為什麼丞相居然不著急?

  或許丞相從來就沒有真正將他放在心上。

  這個想法如同附骨之疽,自打鑽出來的那一刻便深深印在了魏雲稷的心裡,怎麼抹也抹不掉。

  他再又想到,自己對魏滄和玉嬪的計劃一無所知,丞相卻是早早洞悉了這場兵變——這又證明了什麼?

  是否意味著丞相的勢力其實比他這個君王還要大,丞相手上的情報其實比他這個君王還要精準完備,又是否意味著......

  魏雲稷知道這些只不過是他的無端猜測,丞相分明是救駕有功,他該感動,該賞賜。可那些芥蒂、猜忌,卻是野草般瘋長了起來,放了幾把火都沒能燒乾淨。

  說到底,這一夜,並不適合有人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這裡。

  「有勞丞相了。」魏雲稷勉強朝莫詔淵露出了一個笑,語氣有幾分生硬,「丞相救駕有功,當賞。」

  莫詔淵與魏雲稷對視了片刻,心下瞭然。

  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他看著魏雲稷不復從前的眼神,有些感慨。

  要說心裡沒半點傷感是不可能的,但畢竟是自己一手推動的,事到如今也根本怨不得旁人。只不過到底有幾分惆悵,畢竟這幾年他和魏雲稷相處得還是很愉快的。

  由於莫詔淵早有準備,這場宮變就這樣虎頭蛇尾的結束了。魏雲稷難得下了狠手,魏滄和玉嬪都給貶成了庶民圈禁起來,跟隨魏滄謀反的霖城守備軍副將更是直接誅了三族。

  經歷了這一番,魏雲稷整個人看上去變了不少。他從前一直順風順水、因此即使成了齊國的君王也或多或少有幾分天真,如今那點天真消失得一乾二淨,一眼望去倒有種教人捉摸不透的深沉。

  氣度越發威嚴莫測了,以皇帝的角度來看自然是好的。至於說這一夜過去後魏雲稷對自己那掩藏得極好的忌憚,莫詔淵沒太放在心上。

  畢竟他的目的不是為了稱王拜相,不是為了讓祁汝硯逆襲,而是為了幫助魏雲稷一統天下、回到應有的命運軌跡上來。

  作為氣運之子,魏雲稷合該是結束諸國林立的亂世、統一天下的霸主。像他這樣的人,應該心思深沉,應該富有城府,應該不擇手段,應該冷酷無情......總之不該像之前那樣,對待丞相如此親昵倚重。

  這不應該,很不應該,所以莫詔淵就幫他改一改。

  莫詔淵心裡以及有了打算,一點不在意朝中的風評,在隱隱傳來丞相對整個齊國一清二楚、再沒有什麼不知道的事的流言時,莫詔淵不僅沒有出手整制,甚至還讓明鶴推波助瀾了一把。

  都說「三人成虎」,一件事聽得多了,即使是假的,也漸漸會有人相信,與皇帝而言更是如此。

  他也許很信任某個臣子,也許曾經有過親如一人的時候,但當他耳邊不斷聽見有關這個臣子的壞話時,一開始或許會一笑而之,但聽著聽著,總會一點一點消磨掉皇帝的信任。

  況且,不需要等流言出現,魏雲稷就已經因為那天晚上的宮變而對莫詔淵有了猜忌。

  「尊上在想什麼?」明鶴忍不住問道。

  莫詔淵回過神來,臉上依舊是笑意溫和的模樣:『等天下一統,我們就可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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