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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隋感覺自己額角的青筋跳了跳,強壓怒氣道:「你再喚一句尊上,本尊就……」

  姜朔乾脆繞過他往殿外走。

  「站住。」魔修極冷的嗓音響起。

  尹隋陰沉著臉道:「本尊會去看那些古籍,但你不可再開口喚什麼尊上。你若執意如此,叫一句尊上,本尊就去外面殺一個人。」

  姜朔:「……」

  這臭脾氣鬧起來,還真是有些……好笑。

  姜朔轉過身,正待要說些什麼,忽然聽見一聲沉悶的聲響——方才還好端端的尹隋身形晃了兩下,竟直直跪倒在地。

  *

  尹隋再次醒來的時候,睜開眼便看見蓮青色的帳頂,聽見窗外細細的幼鳥啾啾聲,恍惚間還以為身在九華曲台。

  「師……」他開口一瞬,很快又閉上了嘴。

  體內涌動的強大靈力流、胸腔中無時無刻不在翻騰的暴虐殺意,都讓尹隋很快回憶起自己如今是什麼身份。

  他已不是那需要處處隱忍偽裝、修為低下受人所制的九華小弟子於韞。

  他是……尹隋。

  尹隋在榻上躺了半天,目光定定落在帳頂上,也不知在想什麼。直到一隻雪白的東西從床腳蹦上了榻,再肆無忌憚地跳到魔修胸口上,才令他回過神。

  小雪兔好奇地張望這個男人。

  「……」尹隋抬起手,捏著兔子後頸將它拎起來丟進被子裡,環顧四周,發覺這裡是自己給姜朔準備的小院子。

  雪兔從床上跳下來,嚇得直往門外蹦,尹隋跟著它出了門,一眼望見樹下坐著的姜朔。

  姜朔把一張矮矮的案幾搬到院中,就放在最大的桃花樹下,此時案几上下都堆滿了破舊的竹簡和古籍,姜朔坐在一邊,正垂首用筆在紙上寫什麼。

  尹隋看了一眼院中的樹,先前開得嬌艷動人的桃花已不剩幾朵,心覺有異,於是出聲:「本尊睡了多久?」

  姜朔像是才發現屋子裡走出來個人,神情微怔,回道:「約莫有……半個月了。」

  尹隋:「。」

  難怪覺得那隻兔子肥了不少。

  半個月對修士來說著實算不上多長的日子,曾經尹隋不吃不喝待過最長的時間,是數十年前某次受重傷後,他昏迷在塞外的石窟中,過了整整一年才轉醒過來,醒時石窟中依舊只有他一人,身體骨瘦如柴,面容狀如惡鬼。

  但此刻,尹隋盯著姜朔眼下淡淡的烏青,皺起眉:「本尊為何會睡這麼久?」

  姜朔擱下手裡的筆:「強壓暴動靈流,經脈與靈核應是受了損傷,所以才會陷入昏迷。」

  尹隋走到院中,隨手拾起一卷古籍,草草翻閱了兩下,語句晦澀難懂,大致是一些魔道功法。

  尹隋丟下書,稀奇地看了看姜朔,奇道:「你若是也想入魔,本尊可直接教習你更簡單的方法,用不著看這破書上的東西。」

  「……」姜朔抬起眼,語氣淡淡:「我是為了你。」

  尹隋腳步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在案幾邊坐下,開口:「不過是偶爾的靈力失控,本尊並無大礙。」

  「為何會失控?」姜朔卻問。

  尹隋揪住旁邊的雪兔耳朵,抓到自己懷裡來玩,一邊隨口道:「本尊既已重生,有些許後遺症又如何?」

  姜朔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是還魂法術?」

  還魂並非一個常見的術法名稱,若是人人皆可死而復生,還需修什麼仙,追求什麼長生不老?姜朔翻遍玄極門的藏書,也不過在其中幾本古籍中瞧見零星字眼。

  尹隋捏住雪兔耳朵,任由它瘋狂蹬腿,語氣無謂:「自然是上古還魂術。」

  姜朔收起紙筆,又問:「鄺無極如今是誰?」

  尹隋眉心微擰,他想起這茬事來,先道:「它這半月沒來找過你麻煩吧?」

  姜朔卻說:「來過。」

  尹隋眸色驟沉。

  「他在院子的法陣外轉了幾圈,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姜朔一邊慢慢整理案几上的書籍,一邊思索道:「不過瞧起來並不想害我性命,便由著他去了。」

  尹隋扯起唇角,冷冷笑了一下:「它當然不必在此時殺你,畢竟它還想利用你製造三界衝突,以及時不時來刺激本尊。」

  「這天地間越是動盪不安,它就越高興。」尹隋看向遠處,嘲諷道:「這種借著惡念才能苟活的東西,真是可憐又可笑。」

  姜朔整理古籍的動作停了下來,過了許久,才輕輕開口問:「宿殃?」

  尹隋沒聽懂,想起那東西的存在便讓他心情焦躁,語氣不耐煩:「什麼?」

  「《菩提心論》有言,『宿殃未殄,惡念旋起。』」姜朔把看完的古籍搬到桃花樹根下,一邊垂睫道:「後世人用『宿殃』一詞代指註定的災禍,也用來稱呼你說的那東西。」

  尹隋哪裡知道這個,他不喜看書,更不曾從何處得知這名字,不禁皺眉:「書上有這東西的記載?」

  姜朔收拾完案幾,輕舒了一口氣,平靜道:「九華有五十三本古籍記載上古鴻蒙初期至今的大小天災人禍,玄極門有三十七本,其中有關宿殃作亂的記載共有七十四條。」

  姜朔抬手點點案几上的一疊紙張,上面寫滿了風骨秀麗的字跡:「一千二百多年前,宿殃禍亂一修真門派,致使一千五百餘人死去,一百餘人魂飛魄散,傷七千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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