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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正陽承認,他僅兩段的戀愛經歷,都不太成功,第一段三個月,伴隨著他青春期叛逆結束而結束,第二段終於撐過一年,但路走得有點歪,是崇禮靜先找他攤牌說:「我不能再以戀人的身份跟你當兄弟了。」

  她說:「我要跟你當真兄弟。」

  余遂知道崇禮靜,當初徐正陽和崇禮靜談戀愛,幾乎沒誰不知道,都是那麼耀眼的人。

  當時混亂,餐廳老闆報了警,於是處理完傷口都進了公安局,那沈總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仇沒報成還被拉進局子,本來今天是來見客戶的,這下生意也泡湯了。

  再加上有崇禮靜這麼個嘮神在,跟說書似的,要不是周離拉著,她都能跟沈總在警察局整場相聲。

  氣得姓沈的,被徐正陽踹的胸口,抽抽的疼。

  有監控,徐正陽算正當防衛,依次做完筆錄,警察同志拿著記錄本出來,打架進派出所這種事常有,不嚴重的多半選擇私了,對雙方都好,受害方還能賠到一筆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

  向來是如此的,警察同志想當然,對了眼手裡的證件,只是走過程般的抬頭問道:「余遂,是否接受私下和解?」

  余遂是那麼的沉靜,不論是擋酒瓶的那一刻還是酒精貼上脖頸的那一刻,亦或是現在,他臉上的表情甚少,如此平淡,他平靜的掀起眼皮,直視著回答:「否。」

  所有人的目光都驚訝的凝在余遂上,余遂說完又斂下眼瞼,但態度是那麼堅決。

  徐正陽看著余遂,從脖頸到臉頰,他不是這樣的人,他連車都懶得學,社交都懶得參與,吃什麼都說隨便,甚至連話都少說,情緒很不富足。

  他是不喜歡麻煩的人。

  太過安靜,徐正陽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毫無節奏,慷鏘有力,心底往上躥著一股勁,徐正陽熱意翻騰洶湧,但下意識告訴他要忍耐住,否則要瘋。

  崇禮靜也盯著余遂看,覺得這人好像有點眼熟。

  又在派出所耽擱兩個多小時,四個人一張車子走不完,鮮少說話的周離先開口告辭,說家裡車來接,話音剛落車就到了,崇禮靜是個自來熟問周離能載她一程不,她怕徐正陽踢她。

  回到酒店,余遂就被林老叫去,徐正陽把自己的外套遞給余遂,叫他先遮一下襯衫。

  人走後,佳佳抬頭看徐正陽,說了一個句徐正陽聽不懂的話。

  –你們不是真的我就是假的。

  酒店走廊鋪著柔軟的地毯,踩著沒一點聲音,燈光幽黃,這酒店的氛圍很好,徐正陽想抽菸但忍住了,一直在走廊上,靠在牆邊,像等人。

  余遂從林老的房間裡退出來,他低著頭,後頸線很漂亮,徐正陽在某晚太陽將落時看到過,但此刻貼著白紗布,有點刺眼。

  徐正陽沒喊他,他好像在想什麼事兒。

  —余遂,等到了就抓住,別傻。

  林老把余遂喊進房間交代了工作,對他後頸的傷也不過問,最後只說了這麼一句。

  余遂有點混亂,老師把他堅定的東西否定了。

  他覺得煩,想找個地方透透氣,或抽支煙,余遂悶著心裡的煩躁提步,不經意抬頭,撞上徐正陽的目光。

  「出去走走?」徐正陽問。

  余遂最擅長拒絕人,以往那些信口拈來的拒絕話語都不用思考就能脫口而出,對徐正陽卻不行,覺著哪句都不適合,會讓人傷心。

  不過他七彎八拐的思緒一點沒讓人察覺,從徐正陽提議到他回答說好三秒鐘都沒有。

  儘管他預感今晚不適合跟徐正陽單獨呆一塊,他情緒現在很亂,指不定會說錯話。

  車開到江邊,兩邊車窗降下,北方的夜風帶刺,吹得人清醒,徐正陽從煙盒磕出一支煙,朝余遂那邊傾,余遂默默抽過,他自己又抽出一根。

  打火機的聲音格外清晰,間隔很短的兩聲,車裡有了煙味,但沒人說話,時間推移,兩根煙都至末尾,他們都享受著這樣只有彼此的氛圍。

  徐正陽又拎出一支煙,余遂終於偏頭看他一眼,徐正陽微側著頭,低下頭顱把火湊上去,火光短暫,囫圇一個側影照在余遂眼睛裡。

  —余遂,等到了就抓住,別傻。

  余遂不合時宜的又想起這句話。

  「冷嗎?」徐正陽說。

  「不冷。」

  到吉林這一路,徐正陽和余遂單獨聊天的機會其實少有,幾乎沒有,要麼就是在微信里聊,但都是些不痛不癢的簡短對話。

  徐正陽沒有刻意去琢磨過一個人,也覺得余遂挺難懂的,一路的相處是那麼契合,他能感受到余遂對他與眾不同的友好,談不上多喜歡,更像偏心,特殊一點。

  淺淺淡淡的,沒有壓迫感。

  徐正陽不願意輕易去嘗試一段感情,以前不懂事就算了,現在都那麼大的人了,拎得清輕重分寸。

  他心底其實對一份感情的長久和專一有著特殊的偏執,在一起了就要一輩子,並且忠貞不渝的。

  但他做任何事又是那麼果斷,也從不逃避問題,昨天他想得特明白,如果是余遂這樣一個人…

  試試吧,不管能不能長久。

  感情很奇妙,原來很多框框條條也不是不能打破。

  兩個小時前他又想,只能是余遂吧,竭盡的真誠,無期的後半生,能與之共享的,他的一切,如果他要,如果他願意,給他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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