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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父兄為了掩飾她出門遊歷,一致對外稱她生了病,無法議親。

  這樣的容家嫡女,死了也不會引起過多的懷疑。

  侍衛聽出了其中意味,見小姐去意已決,便不再說,拿著令牌跪拜離去。

  容瀟便同那位琴師一路跋涉,終於抵達皇城。

  誰知就在獻樂的前一日,那位琴師後悔了,他怕了。

  他見到斬首台,忽然意識到勸諫成了或許能成就一樁美談千古留名,但若是沒成……那可就是一具冰涼的屍體了。他連夜帶著自己的琴逃出了皇城。

  於是獻樂的就只剩下了容瀟一人。

  容瀟當日穿著一件素白的衣衫,以白紗覆面,孤零零地抱著自己的琴,跟隨宮人走在道路曲折的皇宮中。

  跪坐在演奏台上等待許久,皇帝終於來了,他身後跟著一眾宮人,看起來很是威風。

  皇帝坐下,漫不經心地示意容瀟演奏。

  然而就在容瀟彈出第一段樂音後,皇帝肅穆地坐直了,他從未聽過這樣的琴音,仿佛能讓那些遙遠的名山大川一幕幕浮現在眼前。

  是《山河曲》。

  皇帝一雙有些渾濁的眼眸,緊緊盯著演奏台上彈琴的容瀟,就在這時,風乍起,拂過容瀟的面紗,露出她清麗無雙的面龐。

  一曲結束,容瀟整理好自己的面紗,便見皇帝目露驚艷,笑著問:「琴師妙音,為孤獻上了如此仙樂,不知琴師想要何等賞賜?」

  容瀟聞言跪地:「草民想求陛下一件事。」

  「但說無妨。」皇帝眯著眼,像是一頭垂涎鮮肉的餓狼。

  「求陛下放過范將軍!將軍所做,皆是為國為民之事,並無謀逆之意!」

  皇帝聞言,勃然大怒:「來人吶,把她拉下去,砍頭,砍頭!」

  就在容瀟即將被侍衛們拖出宮殿之時,皇帝忽然改變了主意,他說:「等等……還是把人洗乾淨了,送到我的寢宮裡吧。」

  抓著容瀟的侍衛聞言一愣:「陛下……他是個男人。」

  皇帝冷笑:「不,是女人。」

  「對了,將寢宮裡收拾一遍,別留下什麼銳器,簪子這些也一併收拾了。」

  容瀟被宮人們「請著」帶到了浴池,洗漱乾淨後送到了皇帝的寢宮中。

  這一路上,有嬤嬤給她講一些侍寢的規矩,但容瀟從頭到尾一句話沒說,仿佛是個天生的啞巴。

  直到走到了寢宮前,容瀟驀地笑了一下,開口道:「嬤嬤,能差人將我的琴送過來嗎?」

  嬤嬤見容瀟終於笑了,只以為她又願意了,畢竟皇帝可是九五之尊,能伺候皇上是她的福氣,便道:「您稍等,我問過陛下,若是可以就讓小菊去取。」

  或許是出於傲慢,皇帝竟真答應了。

  當夜,容瀟拆下了自己最心愛的琴的琴弦,用它割斷了手腕。

  然後看著鮮血一點一點,沿著桌案流淌滿地。

  她變成了一隻鬼,渾渾噩噩地飄著。

  只是即便變成鬼,上天對於她自負勸諫的懲罰卻仍在繼續。

  當日那個原本與她約好一同勸諫的琴師聽說了容瀟的事,害怕被追責,便找到了府衙,將容瀟身份存疑的事情上報。

  皇帝便派人去查,終於還是查到了清河容家的身上。

  他派人將容瀟的父母兄弟悉數抓進了宮中,在容瀟自殺的寢殿裡,換著花樣地殺盡了容瀟的親族。

  容瀟一次又一次想要撲過去阻止,但都會被皇帝身上的真氣息彈開。

  她心中的怨恨越來越深,變成了一隻厲鬼。

  即便是後來禮朝覆滅,她心中恨意也未能消減半分。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四處都建起了高樓大廈,容瀟便往人少的地方跑,偶然地到了這個人煙稀少的荒村,她不知道之前的村民都去了哪裡,只知道附近的人對這地方有些忌諱,一般不會前來。

  容瀟便在這裡定居了,每日便是上山彈彈琴,日子過得無趣且漫長。

  直到某一日,忽然有個小孩闖進了她彈琴的地方,她的情緒就開始被這小孩子牽引著,變得奇怪。

  ……不過她並不討厭這樣的奇怪。

  ……

  董胖淡然道:「對,是五馬分屍。」

  就在容瀟剛想繼續說點什麼的時候,那邊的小谷芋餵完了小雞,洗洗手過來了。

  容瀟不想讓小孩子聽到過於沉重的話題,連忙噤聲了。

  小谷芋小跑著過來,一隻手插在褲子口袋裡,仿佛捏著什麼東西,走到了二人面前,小谷芋刷的一下將口袋裡的小手抽了出來,掌心朝上攤開。獻寶一般地展示給兩個大人看。

  只見他肉乎乎的掌心上躺著三顆大白兔奶糖。

  董胖見到這奶糖,就知道應該是老王給小谷芋的,只是沒想到小谷芋竟然忍得住不吃。

  他小時候要是能拿到蜜餞果子,都是當場就吃了,根本留不到過夜。

  一共是三顆奶糖,小谷芋很是自然地往董胖面前放了一顆:「爸爸吃糖。」

  董胖揉揉小孩腦袋:「誒,好,謝謝小芋頭。」

  小谷芋得了董胖的讚賞,忙又轉向容瀟,像是一隻晃尾巴的小奶貓那樣看著容瀟:「姐姐,你也吃糖。」

  小谷芋眼巴巴地看著,容瀟到底也沒說出拒絕的話來,伸出手指從小孩的掌心裡拿了一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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