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頁
……早知道當時多揍他兩拳了。
霍遲煩躁地去洗漱間抹了把臉, 等他恢復正常再出來，發現宿清早沒人了。
「他呢？」霍遲黑著臉。
就這麼兩秒鐘！兩秒鐘沒看著他就跑沒影了！
小啞巴鵝天天淨知道偏心也就算了, 還學會一聲不吭走人了。
宋飛躍一臉幸福：「宿清下午的課不來了, 嘿嘿，遲哥你是不是一節課看不見他就想他啊。」
「……」
霍遲從前沒覺得宋胖子這麼煩人，今天卻處處看他不順眼。
他和小天鵝的cp當然好磕, 畢竟他倆是好朋友，不對, 是最最最好的朋友……
也不對！
不夠，還不夠！
霍遲煩死了, 一分一秒都等不了, 他現在立刻馬上就想要見到宿清。
往常這個點，宿清只要不在教室就是在練舞房, 霍遲直接翹課快步過去, 到練舞房門前猛的一下停住了步子。
門房緊閉，把手上掛著一枚鑰匙，用的還是當初霍遲從口袋裡隨手掏出來扯了名牌的那根繩。
一個他不願意相信的事實即將出現在他面前。
霍遲滿臉不可置信，他幾乎是忐忑地走近窗戶, 從外面看了眼練舞房內部的場景。
空蕩蕩的練舞房乾淨得像是從來沒有人使用過，宿清以往會將練功服整整齊齊疊成小方塊擺在換衣架上, 兩雙練舞鞋並排好, 還有他的小毛巾, 會掛起來。
現在這些東西都沒了。
甚至那人走前還特意打掃了衛生, 連地面都格外乾淨。
乾淨到能照出霍遲鐵青的臉。
宿清確實再也不會去練舞房了，他已經正式成為了江老師的親傳弟子，江老師在燕京有不少朋友，目前暫住在一家大型藝術中心。
頂層住人，下面是學生的練習場所，分給不同年齡段的班級使用。
宿清見江老師都是單獨一間房，不會有其他人在場，江老師給了他門卡，讓他多加練習。
現在的訓練強度遠遠不夠，按照江老師的意思，他希望宿清能跟他出國。
這與宿清之前預料的一致。
「停下。」江老師微微皺眉。
宿清立刻停下動作，在老師面前站好。
江老師平靜如深潭的眸子盯著宿清，沉默了將近一分鐘。
按照之前的經驗，這是要發火的前兆。
「宿清，你是不是失戀了？」
宿清一怔。
芭蕾舞者的情感狀態會最先體現在他的動作里，優秀的舞者早已與舞曲本身融為了一體，以己之悲而悲，以己之喜而喜。
宿清從前是自由的，他在跳舞時無拘無束全身心投入其中，恰恰因為對外界缺乏感情，所以宿清能夠完全融入舞蹈，用他自己來全然無雜質地展現芭蕾舞曲里想要表達的感情。
從前宿清的選擇面大多傾向於一些感情自然的主題，極致的愛情與塵世的欲|望一類並不怎麼適合他。
這是他的優點也是缺點。
江老師犀利點評：「宿清，你退步了。」
宿清呆呆立在原地，被「退步」兩個字嚇懵了。
他從小學跳舞，勤奮刻苦又有著別人比不上的天資，一直都是進步的，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有退步的這一天。
不，不能退步。
江老師點到為止，觀察宿清的微表情就知道他已經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不再強求。
「這支表達春天與希望的舞蹈我沒有從你的表演中感受到任何的生機與歡樂，我不管你是因為失戀還是別的什麼，希望你能儘快調整好自己，不要因為別的，耽誤正事。」
宿清垂頭盯著自己的腳尖，腦子裡一邊想著老師的那句「你退步了」，一邊自我反省。
他確實受到了生活的影響，主要還是來自霍遲的。
從前的宿清沒有經歷過友情與愛情，他的生活只有跳舞，他可以無欲無求無悲無喜。
但現在，宿清擁有了凡塵俗念，他遇到了一個名叫霍遲的十八歲少年，與對方一同經歷過一段狀況百出卻很歡樂的時光。
他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了那個人，從此擁有了快樂、生氣、期待、鬱悶與千姿百態的每一天……
可是從今天開始，他就要將那些美好的記憶都封存起來了。
因為他是小天鵝。
他的靈魂是自由的，不屬於任何一個人，他屬於舞台，屬於芭蕾。
宿清要走他自己要走的路，誰都不能與他的夢想相提並論。
即使是霍遲，也不行……
因為江老師的一句退步，宿清在藝術中心一直訓練到很晚才回家。
霍遲打電話沒人接發消息沒人回，除了能蹲在他小區樓下乾等之外，別也沒什麼辦法了。
宿清看見霍遲，也沒有太大的意外。
「你去哪兒了？」
宿清平靜收回目光：「訓練。」
霍遲很想問他去哪兒訓練去了，地方方不方便，為什麼不再用學校的練舞房了。
但他沒問出來，因為感覺宿清願意搭理兩個字就很不錯了，說這種不重要的小事只會消耗宿清本就不多的耐心。
「我有話想跟你說，我需要時間，我們好好談談。」
宿清高強度訓練一天已經很累了，身體筋脈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疲憊。
他想，他跟霍遲的事情也確實該好好解決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