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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低著頭認真的、專注的、細緻的一點一點地去剝柳橙的皮,仿佛這是我當前最重要的一件事,過了很久很久,我聽見宋錦城對我說:「你還有什麼需求嗎?」

  我將剝的完完整整的柳橙遞到他面前,說:「把這個柳橙吃了吧。」

  他看了我很久很久,然後接過來,一點一點地吃完了。

  我微微笑起來,我知道自己笑起來是最好看的,所以我極輕且淺淡地沖他笑,我說:「我下午還有場戲,就不留宋先生了。」

  他點點頭,臉上的神情滴水不漏,視線在我臉上流轉片刻,眼神審視,但很快地掠過,就勢站起來,拿起椅靠後的外套,對我頷首說:「我先走了。」

  我送他出去,站在門邊目送他離開的時候,他突然轉過身來,俊挺的眉心微蹙,他說:「以後要是有什麼事,可以去找展崎。」

  我微笑頷首。

  我知道這是他對我最後的縱容,他這樣乾脆利落絕不拖泥帶水的人,能說出這樣一句話已經是莫大的不易,畢竟他最討厭分開後還有聯繫。

  我一直站在門邊,看著他的車一騎絕塵,漸漸變成一個小小的黑點,慢慢消失在視線中。

  晚上保姆過來的時候很驚訝,大概是 10 點多,她習慣這個時候來給宋錦城做夜宵,我沒開燈,她打開燈看見我坐在客廳桌邊的時候嚇了一跳,問:「秦小姐,你沒事吧。」

  我動動僵硬的的骨頭,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就這樣僵坐了好幾個小時,勉強地笑笑,還沒說話,保姆又問:「儂桑薩毛病了?」保姆是位上海老阿姨,因為宋錦城是上海人,她一著急就喜歡開口說上海話,我揉揉眉心,疲倦的搖頭回:「我身體沒事阿姨。」頓了頓,我補充一句,「以後您不用來了。」

  她大為震驚,上海話也不說了,問我:「那宋先生來了怎麼辦?他習慣我做菜的口味。」

  這裡沒有外人,所以我放任自己將眉心狠狠地蹙起來,聲音近乎呢喃,我搖搖頭,說:「他不會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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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墨北出去玩了一年,沒有目的地,天南地北隨心所欲,我們做過最瘋狂的事是晚上還在阿爾巴尼亞雪山下泡野溫泉,隔天就心血來潮買了票飛到冰島去看極光,反正我們有大把的時間——和錢。

  刷到宋錦城結婚的消息的時候,我和墨北正在馬拉喀什的 Medina 逛古城,露天的市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到處都是顏色絢爛的絲綢和香料籃,嘈雜髒亂,但有種迷人的古世紀韻味,我站在路邊等著在攤子上挑選絲綢布料的墨北,心不在焉地打開手機,最新消息來自於三天前我的經紀人,只有四個字:「你還好嗎?」

  和宋錦城分開後我換了所有的聯繫方式,和宋錦城的朋友圈劃了深深的一條溝壑。

  但幾乎心領神會,我打開新聞推送端,看見宋錦城和董芸的世紀婚禮,封面是張婚禮照,宋錦城偏頭看著身邊穿著雪白婚紗的董芸,眉眼間溢出來的,是深情和溫柔。

  大腦在剎那空白,直到墨北來推我,我才發現我捧著手機的手一直抖,我想我的臉色一定很難看,因為墨北的神色很慌張,她問我:「你怎麼了秦時?你不要嚇我啊!」

  後來墨北陪我在酒店躺了整整三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其實理智無比清晰的告訴自己,你算哪根蔥啊,即使跟了宋錦城七年,但你有難過的立場嗎?可我就是倦怠,從內心深處湧上來的倦怠,這倦怠蔓延到四肢百骸,讓人連根手指都不想動。

  我無比感謝墨北對我的包容。

  回國之後我開始了正常的工作,即使脫離了宋錦城的資源,我每天的工作依舊排得很滿,我在演戲和唱歌上一無所長,但所幸長得漂亮,這年頭,民眾對長得好看的人都格外的容忍,加上我有自知之明,不作妖不大牌隨和謙讓低調,大導演和品牌也願意找我合作。

  再次遇見宋錦城,是在他結婚的兩年後,國內最頂尖的綜藝節目的招商會,我是固定嘉賓,宋錦城大概是投資商,這個圈子那樣小,我們三年都沒遇見,大概也是因為他暗中授意。

  那次會遇見,或許是他覺得,三年過去,已經沒有什麼好避嫌的了。

  我大大方方地跟著主創團隊一起敬酒,到他面前依然得體,酒杯低他半盞,客客氣氣疏離的有自知之明的喚他:「宋先生。」

  以前在極其親密情到濃時的時候,我曾經在他耳邊喚過他錦城,當時喚完之後我臉都白了,可他笑,在我耳邊低沉的笑,問我:「怕什麼?」

  那樣親密的時候,現在想來,像是人在黃粱中燃著做的一場好夢,所以我已經很少去想了。

  酒過三巡,一個很照顧我的製片人姐姐讓我送一套衣服到樓上的 302 房間,我提著禮裙踩在厚實的地毯上,那樣高的高跟鞋落足上去都寂寥無聲,整個三樓空蕩無人,推開門,不出意外地看見一抹熟悉的剪影。

  宋錦城臨窗靠著,正在吸菸,裊裊的煙霧從他嘴中吐出,他的側臉依舊英俊無比,我在進去前敲了敲門,他轉臉看我,然後順手將手裡的煙按在旁邊的菸灰缸中,嗓音嘶啞,說了句抱歉。

  我們沉默不語,他先開口:「你換了手機號?阿崎他們想聯繫你都找不到人。」頓了頓,補充一句,「那幾處房子聽說你都賣掉了,現在住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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