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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里克笑道:「你沒有這個機會。」

  「我聽到了密道被打開的聲音。」勵琛也笑:「真遺憾,我本來想多和您聊一會的,上一個電話浪費了太久時間。」

  辛里克頓了頓,卻並未順著問話,只是說:「我會去參加你的葬禮的。」

  「來個臨別贈語如何?」之前做的一切,就是為了這句咒語。勵琛忽而拔高了聲音,「你愛的人永遠不會愛你!」

  「……!」辛里克厲聲道,「你和蘇凌然說了什麼!」

  呯——!

  回應辛里克的只有槍聲。

  呯!呯!

  混著轟隆隆的雷聲和疾風驟雨,消逝在這黑夜之中。

  第二章 死亡與新生

  存活的意義是什麼?

  勵琛難以明晰。

  幼年時,父母就已經在記憶中模糊,唯一留下的只有「勵琛」這個名字。他在流浪的孩子們中混跡,在城市間晃蕩,在最混亂最陰暗的地方穿梭。有時睡在橋底,有時翻翻殘羹冷炙,有時順點別的什麼。

  小小的身影經常出現在魚混雜的地方,酒吧街、紅燈區或者老舊待拆的社區。越是混亂,越沒人關心別人發生了什麼。勵琛常常摸走醉鬼身上的東西,有時是磕了藥的小混混,甚至還有一架之後再也沒爬起來的倒霉鬼。

  流浪的孩子中總有強有弱。勵琛並不是最高大的,卻因為狠厲的名聲而叫其他人有所忌憚。要是誰新進到這個群體裡,敢對勵琛的收穫有所覬覦,就會被其他嘴碎的介紹一個極富傳奇性的故事——勵琛曾經前後被兩個小偷團伙脅迫入伙,最後都以他襲擊了看守成功逃脫而結束。

  這群孩子大多見識過小偷、乞討等團伙的辦事規矩,一聽勵琛能逃脫兩次,便大多在他面前不敢造次。畢恭畢敬談不上,只是鮮少有來搶他食物和橋底鋪位的。

  他們哪裡知道,這只是勵琛編出來的故事。

  一開始只是在孩子們的「炫耀大會」上脫口而出的謊話,但勵琛隨即就順著別人的問話將它幾乎編圓。雖然情節上漏洞百出,可孩子騙孩子,誰又真正能辨真假呢?

  然後,他就遇到了辛里克。

  他本以為這是上天開眼命運垂憐,然而這個認知很快被幻滅,如同虛幻的肥皂泡被一舉戳破。

  「一次完全用來嘲笑我的愚蠢、自大和命途多舛的相遇。」

  頭幾年,他仿佛真的成為了辛里克的養子。上課學習,改變舉止,修正習慣,一切都按照教導翩翩公子的程序來進行,甚至偶爾還會有辛里克真的像父親一般的教導。

  這是個童話。

  灰姑娘站在垃圾和污穢之上,啖食著烏鴉的屍體,終日惶惶無知,茫然四顧。從天而降的鎖鏈忽然扼住她的喉嚨,將她牽到了宏偉的宮殿之前。

  往前伸腳,她便著了水晶鞋;踏一步,她便換了華服;同她說話,她便流淌了美妙的聲音;朝她致意,她便展開了優雅的微笑。

  她是倚伴湖畔的水仙,潔白身姿隨風搖曳,心中永藏喪命劇毒。

  連「勵琛」這個名字都不能甩脫。他回過頭來想,這大概代表了從一開始辛里克就沒把他放在心上。

  十二歲的時候,辛里克第一次帶勵琛見了蘇凌然,那時勵琛還以為這就是在書房偷看到的照片上的人。

  這是噩夢的開始。

  勵琛的房間開始24小時直播一個男孩的行動,在畫畫、在吃飯、在刷牙、在遊戲,事無巨細。

  勵琛開始明白,辛里克究竟要他做什麼。他的房間和這男孩一樣,他的衣服和這男孩一樣,他的長相和這男孩——也幾乎一模一樣。

  反抗絕對不是明智的選擇,勵琛並沒有真正從小偷團伙中逃脫過,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蘇凌然反抗辛里克的下場。

  書房照片上的是蘇凌軒,蘇家曾經的掌舵人,辛里克的愛人——儘管勵琛一度認為這只是辛里克的單戀——已經去世好幾年,只留下一個兒子蘇燦。蘇凌然是蘇凌軒的雙胞胎弟弟,自小對商政不感興趣,只愛畫畫。即使在蘇凌軒死後,蘇凌然也只是勉強答應蘇家,協助蘇燦直到他繼承蘇家。

  但大家族的繼承哪裡是這麼容易的事情。

  若不是辛里克的支持,蘇燦和蘇凌然這一支早就被其他競爭者挫骨揚灰。蘇凌然和蘇燦想逃,蘇家絕不可能放行;不逃,只能依靠辛里克。勵琛看得清,這是辛里克最初的一張牌。

  模仿都是辛里克的指令,不同的是,蘇凌然模仿蘇凌軒是因為辛里克思念——或者執著——自己所愛;勵琛模仿蘇燦,是因為蘇燦實在和蘇凌然待太久了——他竟然也想去畫畫。

  蘇燦和蘇凌然終於決定徹底脫離蘇家,依舊只能向辛里克求助——這是辛里克得到的第二張牌。

  然後,這個荒誕的計劃開始了。若要說這事情里總有個最無辜的,那絕對是勵琛。

  「不對,重來。」

  管家對勵琛這麼說,辛里克也對蘇凌然這麼說。勵琛盯著錄像,左手拿筆,焦躁眯眼,生氣時說話簡短而陰沉。從思維方式到行為表現,一切行為都有範本,就算是在半夜,也有人測試勵琛的應激反應。

  只要在人前——甚至是有可能有監控的地方——他就必須成為「蘇燦」。

  勵琛一邊默背蘇燦的行為節奏,一邊逼迫自己必須保有本來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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