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江槐絮無語:「那是青木棕,不叫綠的!上次見我都是兩個月前的事兒了,這麼久當然該換發色了。」
自她十八歲染的橘粉色頭髮沒被轟出家門,之後老江便逐漸接受她染髮的事實,但此刻還是忍不住嘮叨:「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這綠的藍的都不好看,還是黑的最好看,經常染髮多傷頭,我怕你還沒到我這個年紀,頭髮就掉完了……」
江槐絮打住:「您放心,我有用生薑洗髮的。」
聽到這兒,謝淮則微怔,不可控地回想起那晚,她也是這麼說的。
謝淮則的目光不著痕跡地落在她的發上。
生薑洗髮水能洗出這味道嗎。
夏蓉在家做了飯,中午的時候過來,便讓謝淮則和江槐絮回去休息,一個人留在醫院照看。
回到家後,謝淮則習慣性地走進廚房,把飯菜統統加熱。
江槐絮坐到沙發上,揉了揉太陽穴,聽到廚房傳來聲響,迅速起身走過去:「我來吧。」
鍋里的油燒熱,謝淮則把菜倒了進去。聽到她的聲音,他轉頭看了一眼。
這眼神落在江槐絮眼裡,就成了明顯的歧視,她立即道:「你不要小瞧人,我這些年也是經常進廚房的。」
「哦?」謝淮則瞭然,「廚房殺手?」
「你別不信。」江槐絮越說聲音就越小。
謝淮則這麼說也不是沒有依據。
當年夏蓉是個人,忙著公司的工作,江穆北又經常不在家,兩個人的早晚飯便成了一個問題。
以前一個人的時候倒沒什麼,江槐絮正好有藉口出去吃好吃的。但多了一個謝淮則,還有一層照顧的重任。江槐絮不情不願地進了廚房。
她看了一遍視頻,覺得會了,於是動手。
實驗證明,眼睛會了不代表手會。她最後煎出一個焦了三分之二的荷包蛋。
也許是味道太重,謝淮則被吸引過來。
他看到江槐絮的傑作,詫異地問:「姐姐,看不出來你這麼恨我?」
江槐絮:「不是你聽我解釋。」
謝淮則失笑:「你要是想害我可以用點別的辦法,浪費食物不太好。」
說完他就自己動手了。
不可否認的是謝淮則比她更有做飯天賦,那頓飯江槐絮吃的津津有味,對他也改觀了不少。
如果忽略他那張損人的嘴,江槐絮會吃的更愉快。因為沒有別人在,謝淮則就直言不諱許多:「姐姐也不要灰心,你煮的飯還是挺成功的。」
「雖然只有這點成功,但還是可以多試試。」
「這個蛋是新煎的,你可以試試,剛剛那個倒霉蛋就忘了吧。」
「……」江槐絮覺得自己才是那個倒霉蛋。
後續就是托這件事的福,夏蓉請了個阿姨,專門照顧他們的飲食。
因此,江槐絮在那段時間過得尤其滋潤。
-
江槐絮從飯碗裡抬頭,男人靜靜坐在她對面,慢條斯理地喝湯。她轉念又想,損是損了點,卻不至於像現在這般寡言。
到底還是那時候可愛一點。
休息了一段時間,謝淮則又陪她去醫院看望,當天是星期日,最遲晚上就要離開潼川市了。
老江笑罵:「趕緊回去吧,爸爸一個人也能照顧好自己,更何況你媽還在這兒呢。」
「我再陪您多待一會兒。」江槐絮回。
老江的笑容突然收斂了。
江槐絮實習的時候,找到渝南市的一家傳媒公司,大抵是年少的時候都有一顆闖蕩的心,老江和夏蓉越勸,她想出去的心就更濃,背上行囊就去一個人去了陌生的城市打拼。
後來沒幹多久就辭職了,隻言片語只提那份工作太累了不感興趣了。
老江笑說,大不了就回家,爸媽養你。
她或許覺得丟人,非要闖出點名堂。在大學的時候,因為拍照好,有過不少約拍的經驗。於是她跟朋友籌劃著名合夥開了個工作室,獎學金全被她拿來當投資金。
江槐絮把心血放在這家小工作室里,但朋友卻不這樣認為,她只當這是業餘愛好,兩人道不謀,很快就一拍即散。
從一個人的隊伍到擁有一支團隊,這幾年,她的性子被打磨得斂去了不少鋒芒。
老江沉默片刻,才說:「下次回來要到過年了吧?」
年末向來是社畜最忙的時間段。
江槐絮想了下回:「差不多,我儘量早點回來。」
「算你有良心。」老江應了聲,轉頭看向謝淮則,「淮則,過年有空也回來玩玩?」
謝淮則看向老江,他眉眼間堅毅依舊,只不過面部表情牽動肌膚時,多少起了點褶紋。
老江跟他父親的年紀相似,但和他父親相比,卻更親近祥和。
他驀地就記起以前只有他和父親的家。冗長的深巷像是抵不到終端,家家戶戶都亮起兩盞三盞燈,唯有他推開門,只有滿屋的靜寂在原地等待。
江槐絮忍不住看向謝淮則,過了一會,才聽見他的回覆:「好。」
直到兩人出發,江槐絮才遲鈍地想到一個問題。
她疑惑道:「你過年不用待在蘇阿姨那邊嗎?」
謝淮則淡淡說:「我媽應該是在梁家過年,我回不回也無所謂。」
謝伯父和蘇阿姨離婚沒多久後就因公殉職。謝淮則被老江接回江家,到高三的時候,蘇阿姨忽地回來稱要撫養謝淮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