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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蓉在病房外對他們解釋:「腹部中刀很深,為了救一個新入警隊的警員。」
江槐絮輕輕嘆息,眼尾泛紅,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了一樣,剎那間發不出聲。
謝淮則站在她身後,想伸出手安撫她,剛抬腕骨,卻又慢慢放下,「叔叔會好起來的。」
「你們趕回來還沒吃飯吧?」夏蓉明顯哭過一回,嗓子有點啞。
「我不餓。」江槐絮帶著鼻音地回。
「那媽媽餓了,你們先去吃點東西,順便給我帶一份粥吧。」夏蓉知道她的倔性,換了個理由說。
江槐絮只能答應:「好。」
走出住院部大樓,迎面而來一陣狂風。
看這天氣有種不好的預兆。
兩人就近選了家小店吃飯。
江槐絮沒有什麼胃口,要了一份小餛飩,謝淮則點了一份大的。
等餐的時間裡,謝淮則盯著她無神的眼睛,想說些安慰的話,斟酌再三後才開口:「還記得以前你跟我說的話嗎?」
江槐絮緩緩抬頭看向他。
「壞天氣有很多種,天空沉得往下壓,但我們還得站起來往前走。」
「消沉只要三分鐘就好了,吃飽才有力氣照顧叔叔,不是麼?」
江槐絮眼睛一眨不眨,直到盯到眼睛泛酸,她才反應過來被一小朋友安慰到了。
「我也不是很難過。」她前言不搭後語地說,「我只是在想我削的蘋果總是會削掉一堆肉,老江吃的話肯定會不爽。」
她覺得倒苦水有些矯情,但有人傾聽的情況下,又忍不住訴苦:「我總是想著照顧人,但好像總是不到位,如果我今天沒有打電話回家,恐怕他們還想瞞著我……」
「姐姐。」謝淮則喚她,靜靜凝視她,深邃的眼眸滿是認真,「我不是被你照顧得好好的?」
聽到這句話,江槐絮憶起江穆北介紹他時的場面,說的就是讓她多照顧他。
雖然她只比他大了兩歲。
江槐絮眼睛漸漸彎起一個弧度,低落的情緒稍被撫平。
回醫院的路上下起了小雨。
兩人在雨幕里跑了一路。
病房裡很安靜,夏蓉在一旁喝粥,謝淮則和江槐絮一人分站一個床角。
夏蓉被二人的動作逗到:「你倆擱這兒當門神呢?」
他們又齊齊坐到長椅上。
夏蓉又說:「都給我回去看家,這裡有我陪護就行了。」
江槐絮提議:「媽,要不您回去休息吧,我都回來了,我來照顧就好。」
二人的衣服上都沾了點風雨,夏蓉看在眼裡,接著轟人:「你們舟車勞頓趕回來才更需要休息。」
江槐絮無可奈何地和謝淮則離開。
途中,謝淮則停車下去超市買了點東西,江槐絮沒太在意。
過了幾年,潼川市新開發了商業區,回江家的路上,過往空蕩的街區如今建起許多商鋪,地鐵口人影稀少。下雨天生意不好,賣糖葫蘆的爺爺正匆忙收攤。
陌生又親切。
對謝淮則而言,卻是最熟悉的配方。
江家沒有太大的變化,除了門前的大樹隨著季節變化,落了不少葉。
謝淮則當初就住在江槐絮的隔壁,江槐絮抱了一床被子到他的房間鋪床。
「怎麼還是我走前的模樣?」
謝淮則大致望了一眼,當時因為他入住新添的書柜上仍舊擺著他的模型,這模型是江槐絮最喜歡的,所以他特意留了下來。除了他的東西搬走以外,其餘地方絲毫沒動。
江槐絮正在裝枕頭套,聞言回道:「可能是老江覺得你應該還會回來吧,有客人來他也從不讓人住這間房。」
謝淮則倚著牆,語氣輕鬆:「現在不就回來了。」
江槐絮回頭問道:「你要不休息一會兒?」
「嗯。」謝淮則回。
江槐絮走出去,幫他把門帶上。
門關上時,謝淮則走到床邊坐下,窗外雨聲滴答,襯得整間房格外靜默。
過了一會兒,江槐絮敲門,然後開了條縫兒,探頭進來,指間拿著一團毛巾,輕輕捏住一角,粉色的毛巾在她指間垂下。
「我開熱水器了,剛淋了雨,要不還是先洗個澡?」江槐絮把毛巾朝他的方向扔去,「家裡只剩粉的了,你將就點。」
謝淮則伸手接住毛巾,拎著包裝袋走進浴室。
洗完澡準備出來前,江槐絮敲了敲浴室門,彆扭地說:「你好像沒帶衣服,要不先穿我爸的吧?但好像沒有新的……」
內褲兩字還沒說完,謝淮則開門出來了,粉色的毛巾覆在他的頭髮上,他隨意擦了擦,似笑非笑地問:「沒有什麼?」
濕漉漉的劉海鬆散地搭在高挺的眉骨上,隨著擦拭的動作,一縷髮絲上的水珠滑落到鼻端。對視了兩秒,江槐絮不由懷疑他是不是連眼睛都洗得乾淨,否則怎麼會這麼黑亮。
她視線下移,才發現謝淮則換了身衣服,白色的衛衣松松穿在身上,純白色上只有一串簡約的英文logo,菸灰色的直筒牛仔褲裹住修長的腿。
是很普通的款式,但穿在他身上,看著格外賞心悅目。
江槐絮沒接茬,恍然大悟道:「原來你是去買衣服了。」
說完又補充:「那買的還挺快的。」
「隨便買的。」二樓的浴室在盡頭,謝淮則走出來斜倚在扶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