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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個很普通的小廠子,今天是周六,不開工的。」冬天才四點多太陽就開始下沉,「你想看燒瓷的話可能要下次了。」

  「那就去你外公的辦公室看看吧。進得去嗎?」唐荼也不遺憾,只滿懷心事地望向不遠處緊閉的柵欄鐵門。

  阮幼青沒想到唐荼對自己的過去居然有這麼大興趣,左右他們也沒什麼地方可去,於是他帶人走到傳達室門口敲敲窗戶,大爺一個人獨居在這裡許多年,如今也花白了頭髮。阮幼青自小在他眼皮子底下長大,只消打個招呼便討到了門鑰匙。

  「替你外公拿東西啊?」大爺扯著嗓子跟他隨口寒暄。

  「嗯……一會兒就出來。」阮幼青不習慣唬騙人,草草搪塞過去。

  他們爬上三樓,推開辦公室,昏暗的天色讓這裡更顯安靜陳舊。

  「其實沒什麼好看。」

  空蕩蕩的房間擺著幾套老舊的辦公桌椅,多少年都沒變過。師傅們大部分時候都在廠房裡待著,偶爾過來趴在桌上午休一會兒。小時候,他大部分時間都獨自等在這裡,冬天會有香噴噴的烤紅薯,夏天頭頂的吊扇吱呀吱呀將乾燥的空氣攪得粘稠些。

  阮幼青拉開外公坐慣那張椅子坐上去,桌面的玻璃板用了二十多年都沒有損壞,只是下面壓著的東西愈加雜亂。唐荼彎腰湊近,和他一起看那些有年頭的照片,有外婆還在世時老兩口的合照,有阮幼青的父母,剩下都是他小時候的照片。

  寫作業的小孩從桌案間抬起頭,一雙明澈的大眼睛盯著鏡頭不慌也不笑。唐荼指著照片裡攤開的本子問:「怎麼同一個詞要寫這麼多次。」

  阮幼青眯著眼睛辨認了一會兒:「應該是被罰了吧。聽寫的話,我聽不清的。」

  唐荼面色一滯,輕輕抽了口氣,抬手揉了揉他的耳朵繼而笑了:「你大概也沒覺得委屈吧。」

  「嗯,反正也沒什麼事做。多寫幾個字而已。」阮幼青說得輕描淡寫,可唐荼心裡忍不住一陣抽痛。從認識這個人開始,他就是這樣將命運給予他的一切照單全收,沒有任何哀嘆抱怨,也沒有逆來順受地妥協,他活出不同的樣子,看似溫吞,卻掩藏了比誰都堅韌,旺盛的生命力。

  他們還意外看到了去年阮幼青的雜誌採訪。畫面里黑西裝的年輕人沉靜地看著鏡頭,頗有些年輕有為的味道,只是眼神比起小時候也沒太多不同,依舊清澈明亮。

  「這是……」唐荼指了指角落。

  那是一張褪了些許顏色的舊照片,照片裡的阮幼青只有5,6歲的樣子,眼瞳黑亮,穿著乾乾淨淨的小T恤,正張著嘴被另一個人的手餵什麼零食。雖然那隻小手的主人只有背影入境,不過像這樣纖細的手一定屬於他童年裡唯一的玩伴。

  「怎麼沒有你們倆的正面合照。」唐荼用指尖隔著玻璃板擦了擦照片裡還帶著嬰兒肥的臉頰。

  「原本也沒照過幾張,大概都被外公撕碎扔掉了吧。」阮幼青抬起頭皺皺眉,用指關節壓住他的嘴唇:「不要咬。」

  「阮幼青。」對方忽然叫自己的全名,而後轉身望向那兩扇窗子,「是哪個。」

  「什麼是哪個?」他沒聽明白,更不知這句話里的酸味從何而來。

  唐荼背光盯著他,身後的窗外晚霞燒的正熱烈,將他的輪廓描上一層毛茸茸的橘色,像一隻心懷叵測的野貓站在高處俯視他:「你寫作業的窗台是哪個。」

  這問題來的突兀,阮幼青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依舊答道:「兩個都寫過。不過大多數時候是在桌子上。」

  唐荼獨自走到窗前,靜靜站了一會兒,側頭看他的時候,眼眸中精光一閃,幽幽問道:「我是在問,你跟江霽藍接吻的是哪邊。」

  「……左邊。」

  他終於明白對方來這裡的意圖,於是將椅子推回原位,踱步到窗前,望著那雙被夕陽映成琥珀色的眼眸,而後傾身貼過去。

  這棟樓里沒有暖氣,不開工的時候辦公室里有些陰冷,唐荼的嘴唇舔上去就像一隻剛從冷藏室里取出的水果軟糖,沁涼光滑有彈性,輕輕咬下去立刻又可以恢復原狀。

  一吻結束,他直起身用目光詢問對方是否滿意,沒想到唐荼並不滿足於這樣短暫又溫存的調情,在他鬆開嘴巴之後,立刻揪住他的領子又吻回來,且絲毫不因在公共場合而含糊。

  那雙柔軟的唇與他細細研磨,舌尖輕慢勾纏,吻得層層深入。

  對方甚至主動將風衣扣解開,將阮幼青的手臂扯到他溫暖的衣服里。習慣作祟,阮幼青的手掌很自然的按住他的後脊,那隻蝴蝶棲息的位置。

  寒風絲絲從窗縫中擠進屋子,阮幼青卻絲毫不覺寒冷,耳邊只剩下炙熱的喘息和砰砰作響的心跳。他將人緊緊揉在自己的懷裡,與對方一同,忘記時間空間,從輕觸到纏繞,從試探到爭奪,細細雕刻出一個親吻應當擁有的所有細節,再讓它們統統融化。他的手指隔著細膩衣料輕壓溫暖的皮膚便可以聽到朦朧混在氣息里的短促的輕哼,他用力將唇邊的所有吞下,仍覺得不夠,他們將各自的理智與矜持抽離,揉碎成沉醉,失控。

  恍惚中,他的手指被捉住,有什麼冰涼的東西套進了他左手的無名指處,阮幼青一怔,意識漸漸回到腦中。

  唐荼氣喘吁吁地鬆開他,看著他錯愕的表情莞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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