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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看,尤其是,右邊殘缺的翅膀。」他如實說:「我覺得比我見過的刺青都漂亮。」

  「那個啊……」唐荼苦笑:「那不是特別設計的。缺損的地方是被洗掉了。我曾經想洗掉這個紋身。」

  「為什麼?」阮幼青問。

  「……就是……」唐荼反手往腰後摸過去,略略低頭像回憶著什麼:「……不喜歡了而已。」

  不知為何,這個答案並不讓阮幼青覺得遺憾,意外成就的傑作反倒更值得驚嘆,莫名有種命中注定的悽美:「那為什麼又後悔了?」

  「沒有,不是後悔……」唐荼聲音低了些:「你沒洗過紋身吧……」

  阮幼青點點頭,不明所以看著他,對方又開始咬嘴唇了,上唇正中的唇珠被下牙齒反覆蹂躪,血色洶湧。罷了他默默說一句:「洗紋身太疼了。」

  看到他瞪大的眼鏡,唐荼的臉上罕見地出現了一絲窘迫,這讓阮幼青覺得新奇又失禮,想岔開話題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好在手機的嗡嗡聲打破了尷尬,唐荼盯著茶几上的屏幕說:「張文彬說是闌尾炎沒錯,今天下午安排了手術。」

  阮幼青這才想起自己為什麼會留宿在這裡。

  雪白的門毫無徵兆被推開,門口站了個上了年紀卻依舊端莊幹練的婦人,看到阮幼青坐在唐荼旁邊似乎很是吃驚:「哎喲。這位是唐先生的朋友嗎……」

  阮幼青沒帶助聽器,沖對方點頭打招呼,下意識看了旁邊安穩窩在沙發抱枕中間的唐荼一眼,那人告訴他說這是打掃做飯的阿姨。

  阿姨在廚房忙了一會兒端來了兩隻白盤子,最上層撒了幾顆醃漬的鮭魚籽,溫泉蛋顫顫悠悠擱在一層撒了黑胡椒的牛油果切片上,托底的是烤香的厚切奶油土司。唐荼拿起餐刀在煮蛋凸出的表面一滑,半流動的金黃色液體鋪開。雖然阮幼青覺得半溫的蛋完全不會燙口,可唐荼還是等了半天才下刀叉。

  「阿姨,給他一杯熱咖啡吧。」唐荼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從他手中拿走了那杯冷牛奶。

  「好的好的。」阿姨很快端了一杯咖啡過來:「從來沒見過唐先生帶朋友回家啊。」

  這次她是站在二人桌邊說的,阮幼青聽得一清二楚。

  這讓他感到意外,唐荼看上去是個與誰都談得來的人,細緻又聰明,善於交流。難道不該是三不五時約上幾個好友一起來家中小酌一番,討論一下圈中軼事的人麼?

  「慢慢吃,我去換衣服。」唐荼率先結束早餐,回到臥室。阮幼青低頭一看,他的土司邊邊被整齊切下,留在了盤子裡沒有吃。

  二十分鐘後唐荼再出現,就是一副要出門的端正形象了,人字紋中灰色西裝內搭白色高領毛衣,靠近便是一股若有若無的潔淨皂香。

  阮幼青沒衣服可換,只好穿回那身從裡到外的黑。

  唐荼直接去了畫廊,阮幼青一個人上了頂樓的辦公室,許涵藝手機開著免提,跟他揮揮手算打招呼,繼續邊喝熱茶邊處理手邊的事,張文彬馬上要做手術,本是讓許涵藝替他張羅這幾天病假裡唐荼的行程,結果正事交代完又開始閒聊。

  「大哥,你是切闌尾休病假了,我還在上班好嗎!還要連你的那份一起安排!」許涵藝在電腦里改動自己的行程計劃,這幾天她還要充當一下唐荼的司機。

  「我第一次做手術緊張啊……」張文彬有氣無力地抱怨:「算了,你不願意聽我說就算了……我去跟別人說說昨天老大牽阮幼青手的事好了……」

  「張文彬。」許涵藝叮得一聲將瓷杯放回托盤裡,鄭重其事地說:「你等我10秒鐘。」說完,她將免提關掉,拿著手機轉身出了辦公室。

  誰牽誰的手?阮幼青聽的一頭霧水。

  十分鐘後,許涵藝一陣風一樣從門外卷到阮幼青面前,笑得不懷好意:「帥哥啊……你怎麼,還穿著這身西裝啊……」

  「昨天張文彬去掛急診,我沒辦法回家。借住在唐荼家了,所以沒衣服換。」阮幼青先把話說完了,倒是堵得女孩措手不及。

  「啊?呃……那個……哦……」許涵藝悻悻回到自己的電腦前,沉默了幾分鐘又回過頭,連人帶椅子滑過來:「老大家什麼樣子啊?他從來不讓別人去家裡的。」

  「像畫廊一樣。」阮幼青也說不出什麼別的。唐荼家沒什麼神秘,只有一間客廳值得說道一下。

  「看到他那些收藏了嗎?」許涵藝的眼睛亮了亮。

  「看到幾副畫。」阮幼青答道。

  「誰的畫!?」

  「不太熟悉。」

  「那你們接吻了嗎?」

  「沒有……………………?」阮幼青疑惑地看著女孩一臉遺憾的表情。

  「切……」看樣子最後一個問題才是她想問的,沒得到想要的答案,許涵藝撇撇嘴腳下一蹬坐著辦公椅滑回了自己的電腦前。

  阮幼青認真回憶了一下,忽然意識到昨天唐荼有一瞬間離他很近,近得兩人的鼻尖幾乎要貼上。

  那時候,唐荼該不會是要吻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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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憋笑)

  第18章 喜新厭舊

  阮幼青覺得理應是自己多心。尤其是當許涵藝從抽屜里取出一份看上去老早就準備好的合同遞給他時,更證實了他的結論。

  他要跟唐荼簽約,要做藝術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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