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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殊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怎麼回事,以前林蕪也玩得開,在國外的時候朋友比現在多得多,去別人家過夜都是常有的事——那時儘管心有芥蒂,他似乎也沒那麼在意,至少不到心情差到能被人看出來的程度。

  怎麼越來越容易吃醋了,就像是對情緒的掌控權被人牽走,連帶著催生出許多陌生的情緒來。

  身邊孟麒還念叨著晚上回去早點睡,不然第二天又要起不來,那句「咱倆互相監督」才說到一半,就被秦殊打斷了:「對了,我今晚可能不回去。」

  沒有任何不良嗜好、生活規律到能列時間表的工作狂,居然連續兩個周末夜不歸宿——孟麒遲鈍地轉過頭來,對上他的視線,略顯茫然地眨了眨眼。

  震撼老實人一整年。

  然而那雙墨玉般的瞳眸中笑意晃動,帶著令人動搖的誠懇歉意,清澈得仿佛一眼能看到底,只是被這麼看上幾秒,就讓人全然生不出責難的心思了——仿佛他做什麼都該被原諒,做什麼都理所應當。

  也不是服軟,反倒藏著幾分溫和的不容置疑的意思,只是對視時候察覺不出,等到事後回想起來,才不由得一陣恍惚,想那時如果拒絕,後果大概沒有看起來那麼風平浪靜——坐上計程車的時候孟麒還在想,幸好平時工作時候秦殊嚴於律己,也不動用這些招數,否則被他這麼下蠱似的看上幾秒,哪怕對方提出要提前退休當甩手掌柜,自己恐怕都會答應下來。

  他們到的時候其他人已經唱開了,不大不小的包廂,桌上一紮菠蘿啤,看起來還有些分寸,只要了這樣小打小鬧飲料似的酒,大約還是把孟麒的話聽進去了。

  林蕪對唱歌興趣不大,至少不是一上來就要跟人搶麥的類型,就坐在沙發角落裡充當聽眾,手上拎著一罐菠蘿啤,和幾個男生一塊兒玩飛行棋,等別人擲骰子的間隙有所察覺,心生感應似的突然轉過頭,就隔著滿室喧雜遙遙對上了他的視線,一愣,然後輕輕笑起來。

  淺金色的頭髮在一片昏暗裡很顯眼,發尾沾了晃動的亮色光斑,和眼底璨璨的笑意一樣勾人。

  「小林,到你了,發什麼呆呢……」

  於是金毛狐狸眼角一彎,朝他歪了歪腦袋算作打招呼,又轉回遊戲裡,擲那顆圓鼓鼓的棉花骰子——似乎是投了個好數字,招來周圍人誇張的起鬨。

  秦殊斟酌片刻,還是走過去,在距離那個角落不近不遠的位置坐下,也不打擾他們,借著沙發的遮擋自顧自低頭刷手機,核對這周的待辦事項。

  幾分鐘後冷落他許久的小狐狸果然蹭過來,自發自覺地在他和牆之間坐下,趁著燈色昏暗沒人察覺,仰頭在他臉側印了個菠蘿味兒的吻,有點兒心虛地叫了聲哥。

  「玩累了?」秦殊也不點破他的小心思,問話的語氣像極什麼耐心又好脾氣的監護人,甚至伸手替他理了理弄亂的頭髮,只是指尖划過某一小片區域時用了幾分力氣,惹得少年吃痛,沒忍住哼了一聲。

  「哥哥,我知道錯啦,原諒我嘛……」金毛狐狸就順勢抬起頭來蹭他手心,語氣乖巧又誠懇,不全是裝的,「以後不給別人摸了。」

  「讓人動手動腳的像什麼樣,」秦殊總能給他那些私心找到冠冕堂皇的說辭,偏偏語氣認真,叫人聽不出是真心還是假意,「不是答應我不喝酒嗎?」

  「菠蘿啤又不算酒,度數還沒有甜酒釀高……」林蕪自知理虧,話音也漸漸低下來,摸不清他是不是在生氣——好像有一點兒,卻又不太分明,不像之前幾次那樣能嗅到濃重的醋意。

  更像某種溫和的控制,將他吊在半空,周圍風和日麗陽光明朗,但就是落不到地上,也碰不到那條無形的底線。

  秦殊不說話了,垂下眼睫靜靜地看著他,斑斕的彩光落進那雙眼睛裡,被分割成細碎的光點,像人造的月亮旁霓虹星雲籠罩,呈現出不甚真實的溫情。

  又換了一首歌,不知是誰點的,像八九十的情歌,中間有一段是閩南語,幾道聲音亂七八糟跟著唱,口齒不清到自己都笑起來——周圍明明很熱鬧,歡快得近於嘈雜,然而所有的聲音都像被某種無形的介質隔絕在外,他就被關進秦殊身旁的透明牢籠,聽不清也看不清,沒有飛走的餘地。

  有點兒魔怔了——聽見自己說出那句「真的沒有酒味,不信你嘗嘗」的時候,他有些茫然地想,自己好像是有點兒魔怔了。

  然後他拿過那罐快喝空的菠蘿啤,將最後一口含在嘴裡,故作鎮定地湊過去,貼上青年薄薄的唇,將果香濃重的酒液順著唇縫一點一點渡過去。

  比起討好,或許更適合稱之為試探——畢竟道歉應該撒個嬌,乖乖扔掉酒瓶表示自己不會再碰,而不是反其道而行之,拉著對方一併沉淪。

  但他最初是想好好撒嬌道歉、像以前一樣矇混過關的。

  在察覺秦殊對他的占有欲有所消減之前。

  酒是涼的,又被少年含得溫熱,在唇齒交纏間顯出別樣的甜來——但秦殊不喜歡酒精的味道,也不喜歡這樣進犯意味濃重的試探,好看的眉毛略微皺起,喉結一滾,不經品嘗就將甜苦錯雜的液體咽了下去。

  然後用了幾分力氣把小孩按回沙發里,生生打斷了這個不合時宜的吻。

  「聽話,別鬧了,被人看見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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