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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你喜歡的方式親吻我,或是接受我明目張胆的、盛放於夜色與眾人注視下的愛意。

  那枚金屬袖扣抵在青年頸間,涼而溫潤,無聲提醒他幾分鐘前驚艷四座的人此刻只屬於他。

  夜色深沉,他們藏在空蕩檐廊的陰影下,後退幾步就是地下停車場的入口,誰也不知道,誰也不會發現。

  說不動心是假的,但他不敢——破戒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有些東西他註定給不起,也不敢觸及。

  良久,秦殊抬起手,安撫什麼頑劣動物一般,輕輕順了順他的頭髮,碰到額側梳起的幾縷髮辮,又不動聲色地避開了,語氣如常溫和:「隨你喜——」

  林蕪沒給他說完的機會。

  桃花清甜,玫瑰浪漫,兩種截然不同的花香摻在一起,甜得讓人心驚——少年傾身向前,借著近於擁抱的姿勢吻上他的嘴唇,直白又強硬,像夜幕里灼灼盛開的一樹花。

  花枝瘋長,遮天蔽月。

  於是克制已久的貪念與不悅陡然湧上心頭,被甜軟花香修飾成愛意,毫無徵兆地裹住了他。

  下一秒情勢陡然反轉,少年只來得及後退半步,便被攫著手腕強硬地帶入陰影深處,腳步踉蹌,回聲空響,肩骨撞上蓬塵的牆,有些疼。

  他以前不知道秦殊喜歡的接吻方式究竟是什麼,只直覺認為那不會太溫柔,或許會有些超出他對這一行為的認知——現在他知道了。

  遠比他想像的更強硬,更不留餘地,卻也更繾綣纏綿。

  像以槍口吻花,硝煙卻如蜜糖。

  手腕被人握著,那枚袖扣緊緊嵌入皮肉,是他唯一尚算清醒的感知,此外的一切都變得遲鈍而遙遠,如墜夢境。

  他恍惚感覺到對方撬開他的唇齒,有什麼柔軟而滾燙的東西探進來,掃過敏感的上顎,既燙又癢,激得他眼眶發酸,舌尖被吮咬得快要破皮,每碰一下就讓他肩膀顫抖,心如擂鼓。

  唇角被咬破,濃重的鐵鏽味道瀰漫開來,似乎更助長了進犯者的興致——於是傷口被變本加厲地吮吻,一把火燒進四肢百骸,他就有些站不住了。

  「哥……」聲息顫抖,像討饒又不盡然。

  秦殊對他掙扎的輕喚置若罔聞,卻鬆開了鉗制他肩膀的手,近於溫柔地緩緩撫上脖頸,又在他滿心受用、險些溢出聲音前陡然收緊,緩慢地,強硬地,剝奪了他的呼吸。

  原先強硬的親吻也放慢節奏,變得繾綣而纏綿,將他的感官延伸至無限長,仿佛在有意消耗他僅剩的氧氣。

  他說不出話,喉結一滾,硌在青年掌心,像什麼縱容的暗示,或是撩撥——唯獨不是拒絕。

  只是身體本能不受控制,缺氧至瀕臨窒息,他圈在對方背後的手終於忍不住收緊,渾身顫抖著發出鼻音濃重的氣聲,碎得不成樣子。

  「小蘇……哥哥……」

  進犯者終於如夢初醒,倉皇放開了他。

  地下停車場的入口,遠離燈光,也遠離熙攘的人群,只有一輪明月高懸,無聲窺視這場荒唐鬧劇。

  少年低著頭劇烈咳嗽,呼吸急促,過了許久才緩過來,靠在牆上,有些脫力,臉上蒙著一層異樣的紅,眼裡映出明月清暉,笑意卻昭然:「你果然喜歡這樣的。」

  聲音有些啞。

  秦殊默不作聲地退後一步,愧疚得不敢看他,只能盯著那枚隱隱反光的袖扣,說不出否定的話。

  林蕪仰起頭,白皙的頸間指印分明,像一道病態的枷,或是宣示主權的纏綿吻痕。

  他似乎格外偏愛此刻對方滿臉愧疚、為他心生動搖的模樣,像人造的月亮被打碎,螢光物質流溢而出,鋪成一片劣質星河,他漫步其中,食髓知味,恨不能起舞。

  秦殊的眼鏡有些歪了,他抬手扶正,又順勢流連而下,指尖輕輕撫過心上人高挺的鼻樑,嘴唇,下巴,喉結,襯衫的每一顆紐扣——緩慢而鄭重,帶著某種近於繾綣的暗示意味,停在某個不可言說的部位,同樣輕柔地點了點。

  「硬了,」他饜足地彎起眼角,語氣肯定,「哥,你也不是心如止水。」

  第13章 官宣

  「硬了,哥,你也不是心如止水。」

  青年垂下視線,望著那隻纖細而白淨的手——幾分鐘前手的主人還坐在舞檯燈下,鋼琴聲流轉,博得熱烈掌聲,而此刻情勢曖昧旖旎,彈琴的手用作談情,其間意味深長的暗示落在他眼底,刺目得近於褻瀆。

  他當然不是心如止水,倘若心裡的鬼從未存在,他又怎麼會在三年前那次失態後落荒而逃,又怎麼會為了眼前的人破戒,去探知規劃之外的所謂愛情,連試驗品都選擇了與對方極盡相似的人。

  但那又如何呢,他依然不懂合乎世俗邏輯的愛,依然對風花雪月浪漫甜蜜毫無觸動,也不敢有觸動——他的愛終將指向偏執與傷害,稍有不慎便會顯露無疑,他不能恃愛行兇。

  林蕪那麼好,那麼純粹地依賴他喜歡他,他捨不得。

  良久,他在心底里嘆了口氣,懷著沉重的懊悔退後一步,不敢去看對方臉上猶存的狼狽,輕聲道:「抱歉。」

  這種懊悔與三年前他逃走時相去無幾,是對自己精準的控制崩塌後,喪犬般羞愧而絕望的懊悔。

  然而,和三年前不同的是,這次林蕪就站在他面前,早早為他留足了餘地——失控是對方刻意為之的結果,而他的想法也在對方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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