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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跟著跳下水的紀唐看見這一幕瞳孔驟縮,連著嗆了好幾口水,第一反應居然不是害怕,而是突然冒出兩個念頭…
第一:真有龍!!!!
第二:宋言等不到我們回去了,而且連給我們收屍都省了。
剛剛平息的江水就跟煮沸了的水似的,水浪翻湧、洶湧澎湃。
那黑龍張開巨口,嘴裡全是又亂又密的骨刺,直衝唐念而來。
速度太快,根本閃躲不及。
只能硬碰硬。
唐念手指剛動,一隻手就按在了他手背上,另一隻攬住了他的腰。
銀光倏忽閃過。
那是一把刻著繁複古文的長劍。
只聽一聲震耳欲聾的吼叫,黑龍竟被硬生生砍斷了角,它扭著身子在水中橫衝直撞,江水被攪的渾濁不清。
握在他腰側的手緊了緊,帶著唐念向上游去,還順手撿了個暈頭轉向的紀唐。
三人出水。
守在岸邊的宋言連滾帶爬的撲了過去。
解鈺將隨手捎帶上來的紀唐扔在了地上,滿臉緊張地看向唐念。
他還穿著那身黑袍,頭上的玉冠都有些歪了,衣衫也稍有些凌亂。
看上去有些……狼狽。
唐念在他手背上輕輕拍了拍。
「我沒事。」
「師叔——!!」
兩人回頭。
宋言撲通跪在紀唐身邊,一張小臉煞白,眼淚嘩嘩往下掉:「師叔!!」
「你叫魂兒呢,我還沒死呢。」紀唐嫌棄的一把推開他。
宋言用袖子擦了擦眼淚,淚越擦越多,還一抽一抽的:「剛才你們兩個嚇死我了,我、我恨我自己沒有用,關鍵時刻一點忙也幫不上。」
「別哭,錯不在你,你師叔我也是個送人頭的。」紀唐邊說邊從地上爬起來,他看見解鈺時一愣,上次在蛇山上見過一面,那時候唐念受傷,這人走得急,只是匆匆瞥見背影。
那時,他就覺得此人一定不簡單。
雖然只有一瞬間,那極具震懾力的陰氣就像數根細密的冰針刺入骨髓,本能讓人感到恐懼。
這到底是什麼人……
解鈺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收斂了渾身陰氣。
忽然,又是一聲龍吟震徹山谷,那黑龍好像被激怒了,連地面都在微微震顫,樹葉簌簌下落,鳥兒受了驚撲撲稜稜飛向遠處。
江水又重新翻騰了起來。
兩道黑影互相糾纏著破水而出,帶出滔天水浪,壓倒了大片蘆葦,兩人環抱的大樹也被成片的連根捲起,被龍身上鋒利尖銳的骨刺絞碎。
解鈺縱身上前,手起劍落,將尖銳骨刺盡數斬斷。
唐念也揮手打出了一張火符。
一團火光騰的燃燒而起。
烈火纏身,那黑龍扭曲得更厲害了,吼聲震天,滿是骨刺的尾巴橫掃而過。
紀唐也掐了個訣:「電母雷公,速降神通,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忽然之間轟隆隆幾聲雷鳴。
一道雷狠狠劈下。
隨即,第二道、第三道……
那兩條火龍無處躲藏竟然一左一右朝四人絞來,樹木成片傾倒,巨石瞬間成了齏粉。轟轟隆隆的聲音震得人頭皮發麻。
「師叔……」宋言的聲音都在顫抖。
紀唐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開口安慰:「宋言別怕,咱們這兒有四個人呢……就算到了地下也能湊齊一桌麻將!」
就在這時,唐念忽然之間注意到,那龍頭上有道不太起眼的豎縫,還閃著詭異的光,他察覺不對,喊道:「解鈺,頭頂!」
解鈺就踩在龍頭上,頭髮跟衣袍隨風翻飛,白皙的手腕一轉,動作乾淨利落地將手中的劍猛地刺了下去,那條裂縫猛然破裂。
黑霧噴涌而出。
一切終於平息。
*
車裡一片安靜,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宋言時不時從後視鏡里瞄一眼坐在后座上的兩人,在心裡想——
他唐哥果然是個人物。
身邊也都是厲害角色。
不知怎麼回事,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宋言就對這兩個人格外有好感,而且一點都不怕,還有種油然而生的崇拜感。
唐念轉頭看向解鈺的側臉,他正一手撐著頭,閉目養神。他明明攢了一肚子話,到這時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許是察覺到了什麼,解鈺緩慢睜開眼轉頭看來。
兩道視線相撞。
「脖子怎麼了?」
解鈺忽然伸手,用拇指摩挲了一下,唐念這才覺得有些輕微的刺痛,可能是剛才不小心劃傷了吧,他抬手,卻被解鈺一把按住,俯身過來,微涼的薄唇貼在了那處。
唐念心中一跳,下意識倒抽了口氣,仿佛有根弦被撥動了似的,他已經快忘了,還能這樣療傷。但這次不是一觸即分,持續了將近一分鐘兩人才分開。
然後他才後知後覺的想起……
車裡還有人。
宋言眼睛直直看向前方,臉比唐念還紅,人都已經快冒煙了。
紀唐受到的衝擊也不小,手一滑,方向盤歪了,車猛地一個漂移又猛拽了回來,走出了一個妖嬈的「S」型。
唐念:「……」他說是療傷的話有人信嗎?
回了民宿後,葉予年他們幾個還沒回來,最近他們幾個跟鬼差走得近,能聽到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打探什麼消息也方便,而且無論去哪兒都有鬼差好吃好喝的招待,都說是聽了九爺的吩咐。這時不回也是常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