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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這話，伊澄微怔，拉了拉身上的外套，那上面帶著傅彌蕭的體溫以及他身上清爽的白茶香，夾雜著一點點薄荷，聞起來讓人心情愉悅，就好像傅彌蕭在擁抱他。
他是隊長，身上的擔子總比其他人要重一些，每每戰隊比賽失利出現問題，他總是會在夜深人靜時找個昏暗的地方反思，分析問題出現的原因，尋找解決問題的方法，他有時會茅塞頓開，有時卻無果，沒有結果的時候多，茅塞頓開的時候少，所以說他實在是沒什麼天賦的人，不然也不會一直做著冠軍夢，卻整整五年都沒有結果。
這感覺讓人煩躁，抽菸的習慣也是這時候養成的，好像不對，他抽人生中第一根煙應該是在傅彌蕭走的那個晚上，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晚他居然是有人陪著的，並且那人正認認真真的幫他分析著問題。
他一下子有了一種難得的輕鬆感，就像你一直在負重前行，中途突然有人出現，幫你分擔了一些行李。
傅彌蕭外套上的香氣在慢慢滲透，伊澄覺得自己很快就會被醃入味，跟傅彌蕭散發出相同的味道，他依舊看著窗外，眼神聚焦在天上的月亮，他沒將目光分給身邊人半點，但是他知道那人正看著自己，溫柔、專注，眉眼裡帶著無奈的笑，就像從前那樣。伊澄沒有看他，身體卻無意識地朝他那邊挪了挪。
「沈星遲不用我擔心，他是個有天賦的選手。」
不像我。
伊澄說完，在心裡默默補充了一句，他的手緊緊攥著自己的手機，只要劃開屏幕，就能夠看到上面播到一半暫停了的，沈星遲的五殺視頻。
可眼下五不五殺的都不是要緊事，這些個人的小榮譽，在戰隊面前都不值得一提，自己剛剛的emo讓他十分羞愧，於是立刻轉移了話題。
「我擔心的其實是……」
「梁遇？」
還沒等伊澄說完，傅彌蕭就打斷了他的話，伊澄連忙驚訝地朝他望去，發現他臉上的表情果然跟自己想像中一樣，好看的眉眼彎著，帶著溫柔的笑意。
「你也發現了？」
傅彌蕭點點頭：「他剛才應該是想要說些什麼，但是被你打斷了。」
果然沒什麼事能瞞住他，伊澄一直盯著傅彌蕭的眼睛，他從那裡面看到了自己，「我是故意的。」
「你猜他當時要說什麼？」
「背鍋？道歉？」傅彌蕭挑了挑眉，說實在的，他對猜測除伊澄以外人的想法並不感興趣，也不擅長，但伊澄問了，他便也認真的揣摩了一番，「想讓我們給他找個替補？」
「可能比你說的還嚴重。」
「難道他打算退役？」
伊澄點點頭，「他之前跟女朋友打電話時，我不小心聽到的。」
兩人陷入沉默，過了好一會兒傅彌蕭才開口，「Salute準備退役了。」
開口便是暴擊，雖然還沒有正式消息，但從傅彌蕭這個好友嘴裡說出來，應該是八九不離十。
伊澄吃驚的捂住嘴巴，「他狀態不是還不錯嗎？」
雖然NHD出現了很大的問題，但絕對不是在顧涼洲身上，這位「上路殺神」的狀態亦如巔峰期一樣勇猛。
「但是Gorilla要退役了，Salute想要陪他一起告別。」傅彌蕭的目光沉沉地看著伊澄，「堅持的理由每個人都不同，我們尊重他們的選擇就好。」
估計任誰都想不到，那位大名鼎鼎的上單選手竟是個痴情種，他留下和離開都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一個名叫謝忱的男人。
「既然我不能陪他走上巔峰，那就讓我陪他退場。」
想起老友電話里的這句話，傅彌蕭無奈的笑了笑，雖然他認為顧涼洲不夠理智，但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他走上這條路，不是為了榮耀，更多的是因為眼前這個傢伙。
是這個人，在他人生最糟糕混亂的時刻，朝他伸出了手。
伊澄對傅彌蕭的話不置可否，眼角的餘光瞥到垃圾筒上被他熄滅的煙，覺得有必要再為自己辯駁一番。
「我以前都是一邊想事一邊抽菸，那會讓我冷靜下來，所以今天習慣性把煙點著了，但我真的沒抽。」
「為什麼？」傅彌蕭看他說的認真，就好像在跟妻子解釋自己回家晚是因為加班而不是鬼混的丈夫，便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敷衍我？」傅彌蕭的表情裡帶著幾分促狹，一雙眼睛來回打量著伊澄，那表情明顯就是不相信他。
「你不是不喜歡我抽菸？」伊澄看他那一臉不相信的模樣，忍住自己想要揍他的衝動，往前又進了一步，扯著脖子朝傅彌蕭的唇上貼了一下，表情拽拽的，「這下總該信了吧？」
那冰涼柔軟的觸感轉瞬即逝，讓人十分不舍，嘗到了一點甜頭，傅彌蕭自然不會就此滿足，他俯下身，扣住了小中單的後腦勺，仔細品嘗了他嘴裡的味道以後，才輕輕放開他。
淡淡的橘子硬糖味，他記得是伊澄剛才開會時吃的。
看樣子是真的沒抽菸。
傅彌蕭抬起手，在雙頰通紅被吻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人兒頭頂使勁兒揉了揉，笑道，「怎麼這麼聽話？」
「你不是說我很乖嗎？」伊澄瞪了他一眼，「我總不能讓你言不符實吧？」
「還有！」他突然想起自己那群狐朋狗友自從春節那場聚會以後，動不動就把乖字掛在嘴邊，時不時蹦出來噁心他一下，他一想起這個就牙根兒痒痒，而面前這位無疑就是罪魁禍首，伊澄哼了一聲，表情奶凶奶凶的，「你以後不要在我朋友面前亂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