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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檀承濟,早年家世中等,青年時一舉為金殿折桂的狀元郎,除去本身才華橫溢,他的運氣也是出奇的好,自入仕之後就一路青雲,真正做到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可以說,他的上半生,就早早走到了他人生的最高點,權力之大,與皇帝亦不差分毫,宮中上下官員無人不揣摩他的臉色行事。

  就是小皇帝本人,幼時也要受他這位老師的訓斥,何等的風光啊,那個時候,誰又會去想滿而溢,強則辱這等後果。

  檀婉清只一介女子,男權至上的朝代,女人無法干涉朝政,除了偶爾在書房「無意」聽見的隻字片語,她能獲得的信息最多是從婦人之口,有用的也少之又少,加之為人之子,人小言微,又無慈母相助,便是幾句話,也要使盡了渾身解數。

  在檀承濟終於警覺的最後兩年,檀婉清的精力已經從勸戒轉到為自己尋找後路上。

  只可惜,皇帝下旨抄家來的太快,毫無準備,否則,她斷不會一路這般狼狽……

  她身邊最忠心的丫環所嫁之人,皆是檀婉清千選萬選,挑選好的,送了最豐厚的嫁妝,壓了數量不菲厚厚的一疊銀票,只待真有那一日,可以多一條退路,借著昔日的情份,只求個安身立命之地。

  一個對自己心有仇恨的人,一個曾無比忠心的大丫鬟,她選的……是後者。

  現在,她也只能求,兩年之後,這個做了鏢局夫人的大丫頭,仍然有幾分忠心與真心的掛心她這個昔日的主子罷。

  想到她在紙上所寫,思來想去,沒有什麼漏洞,這才嘆了口氣。

  午後的時間,微微淺眠一覺,日頭就落了下去。

  本來以為,年關將近軍務繁忙,且昨夜滿意之後,謝承祖能緩上幾日。

  趁著機會,她也想好好想想,在失去了簽定契約雙方皆能受益,她也認為可行的最佳辦法後,還能有什麼對自己有益的地方,甚至,她要快速定位好二人之間的關係,以免再次亂了心神,慌了手腳。

  可是,她到底低估了這個年輕有為又精力旺盛的守備大人,以前強如鐵板的自制力,一旦崩潰掉,那同樣的事再與紙糊無什麼區別。

  檀婉清朦朧的睡醒,還未緩過來多長時間,就聽見大門響動,那個人肩扛著頭未處理完的雄鹿大步走了進來。

  並且在院子裡,如同一個屠夫般冷靜又粗魯的以斧代刀,砍砍切切,不足一刻,就將整頭鹿整齊的碼的骨是骨,肉是肉,筋是筋,血是血,最寶貴的一對鹿茸,也都收拾干爭,讓瑞珠小心保管起來,囑咐隔幾日給她家小姐切上兩片煲湯養身。

  瑞珠是既恐懼又膽顫,抖著腿,看著他下手利落的這一大攤血血肉肉,不知怎麼突然就想到了進城的第一日,北門那片血流成河的刑場,這切肉如切瓜的氣勢和刀法,恐怕是殺人砍屍多了練出來的吧。

  本還鼓起來的一絲替小姐求公道的勇氣,當場就在這一番刀光血影下,泄了個乾乾淨淨,在大人提了塊肚皮肉道了一句,拿去熬湯,就縮著脖子一溜煙跑進了廚房,到晚飯好之前,再也沒有出來過。

  匆匆洗去了手上的血水,謝承祖大步走了進來,一掀厚厚的布簾,裡面暖香撲鼻,全身上下如精雕玉琢的美人,正臥在暖炕上假寐,微微蹙著的眉尖,莫名的讓人心疼。

  謝承祖一進來,目光落在她身上,就再沒有移開過。

  檀婉清心思是有些亂的,她還沒有想到怎麼面對眼前這個人,是柔弱的順從,讓他輕易得到後慢慢厭倦,還是激烈的反抗使他厭煩自己。

  某種程度上,她依靠了這個人,但從始自終,都沒有去考慮兩人會有嫁娶的關係,因為他們不可能在一起,這對雙方來說,都是不明智也不理智的行為。

  不提當年抽謝母的鞭仇,就自己的身份對他而言,也是極度不穩定的危險,就像一顆深埋的炸彈,她都可以預想到,將來有一日,進京之時,他在未來的前途與妻子之間的選擇,一丟被他放棄,並不是休棄這麼簡單,那必然是從這個世界徹底消息,不留把柄與痕跡,除非,他在這個偏遠的邊城之地,做一輩子小小的守備。

  這條路是不通的,她也不會天真以為,他會為自己放棄前途,這種幼稚的想法,就算她這個兩世為人還混的這麼慘的人,也是明白的。

  而同樣,受她的身體所限,能與男人相交,就已經是難為她的事了,她根本沒辦法給對方生兒育女,傳宗接代,她清楚,懷孕生子,以自己這樣先天缺陷的體質,不是難產死亡,就是一朝產子,耗干身體精氣,就沒有幾年活頭了,就像她生身的母親一樣,以檀府精養,也沒有熬過兩年,檀婉清怕自己一年也熬不過,這是自尋死路,本來好生可多活二三十年,可嫁人之後,就只剩兩三年的有數壽命,她是斷斷不會做的。

  她的體質隨母,不易受孕,也許大部分時間是安全的,可是,謝夫人在十年之後還是偶然有了她,所以,這具身體只是不易受孕,並不是不孕,沒有絕對的安全,而孩子對她來說,不是拍著翅膀的小天使,反而是催命的牛頭馬面,惟恐避之不及,這個朝代,又沒有什麼完全有效的避孕手段,陰寒的虎狼之藥,以她這種天生畏冷,連酷暑時,都是全身潤涼的體質,更是碰不能碰,所以,唯一的活路,就是離開此地,遠遠的,再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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