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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檀婉清看了看莫名其妙掉淚的瑞珠,拿著筷子的手一頓,挑眉詫異道:「這菜雖然不爽口,但你也不至於嫌棄的哭了吧?」

  瑞珠當即把淚一擦,拿起一塊黍餅:「小姐都不嫌棄,瑞珠有什麼可嫌棄的。」說完狠狠咬了一口道,也不知跟誰堵著氣。

  吃完了飯,老尼翻出了一些以前女尼出家前留下的衣裳,檀婉清兩人穿的還是山賊身上扒下來的衣服,實在有些不倫不類。

  瑞珠將衣物拿回了屋,翻翻揀揀一通,都是些粗衣粗布,還有打了補丁的,被蟲蛀的洞眼,這對一直掌管著小姐精緻衣裳手飾的瑞珠來說,簡直粗鄙極了,連檀府里的最低等的丫鬟小廝都比這穿得好百倍,這樣的東西小姐怎麼能穿出門呢。

  檀婉清卻覺得不錯,粗衣寬褲,用來掩飾身份最好不過,只是衣服放的年頭太久,一股嗆鼻的霉味兒,需得洗洗才能上身。

  瑞珠哀怨的抱著衣服出去了,檀婉清卻是尋了老尼向她打聽了下周邊的城鎮,離開古庵,人生地不熟,她們還不知哪裡有可落腳的方。

  老尼想也不想,便道衛安城可去。

  這益洲地界雖大,但論起太平,如今還是要數衛安城那塊兒地段,不僅城牆高聳結實,城內還有官軍駐守,聽說周邊不少商戶都投奔過去,想來兩個女子到衛安城落腳,是最適合的。

  且衛安城離這裡不算遠,兩天的腳程,若坐驢車,趕些一日便到了。

  檀婉清也沒其它選擇,便打算去看看。

  她們沒有等到中午便換上半乾的衣服,庵中已沒米沒糧,再待下去就要餓肚子。

  下山的路倒也平坦,過了條河,岸邊有幾家零零散散的莊戶,老尼雖一直待在半山庵中,但對這些莊戶人家的老人頗為熟悉,大概都是曾到庵里上過香的村民。

  村里人丁不多,趕路用的牲畜稀少,老尼尋著一家好說歹說,並掏出些零碎錢,總算雇得一六十多歲的農家老翁的驢車使和。

  三人當晚借宿在農家的空廂房,打算第二日一早便起程。

  待進了空廂房,兩人轉身便與老尼道謝。

  若不是師太與村民認識,兵荒馬亂的世道,她們兩個陌生女子,就是給再多錢,人家也不會隨便答應下來,老尼如此照顧,再三感謝都是應該的。

  自己的一番好意被人受領,老尼心下也妥貼,又見她二人言語親切,並無什麼貴人的架子,晚上三人住在廂房小屋內,便對兩人稍微指點,像她這般年紀大的老太,出門在外倒也不惹人眼,可兩個年輕女子就不同了。

  尤其是兩個言行舉止一看便知是大宅里嬌生慣養出來的主兒。

  那小丫鬟倒也罷了,塗抹上香灰,扮個農家女尚可,可這主子,老尼瞅著卻有一絲犯愁。

  就算換了身粗衣,塗上香灰,可一舉一動,哪裡能是一層灰掩得住的,這要在貴人里扮扮丑還能矇混過去,可是放在土生土長的農家人當中,便是違合,便是扎眼,老尼側目端量來端量去,終找出些端倪,拿香灰又塗了塗她脖子與手,矯正了下走路的姿勢,又讓她遇人拼命壓下脖頸,最好壓的低低的,這般彎了三分脊樑,多了幾分卑恭曲膝才好了些。

  好在這貴人極聽人言,學得很快,立即便有了樣子。

  第二日天不亮農家翁餵飽了驢,便趕車上路,知道有人要到衛安城,鄰村母子二人一早便央求搭了順風車,一車六人擠的滿噹噹。

  搭車的母子是三十里外莊子裡的農戶,婦人身著一件破舊的紅襖,原本的鮮艷洗的發了白,臉色也蠟黃,提到自己的莊子,面上更是悽苦,眼圈紅通通的,趕車的老翁也跟著嘆氣。

  這世道山賊出沒,瓦刺猖獗,一旦進了莊戶,那莊裡的百姓就倒霉遭了殃,婦人的牛頭莊便是前不久被屠了,好在這母子二人在外走親,才保下命來,可惜家裡其它人沒逃出來。

  「他老叔,你們莊子裡人就沒想過遷走?那群畜生這次屠了我們牛頭莊,說不定下次又衝進來,你們莊子又離我們那麼近……」那婦人邊擦眼淚邊道。

  「怎沒想過?」老翁甩了下鞭子,「可這一村子的人幾輩子的土地家什都在莊戶里,那都是命根子,哪能說遷就遷,就算遷了,上哪安家落戶去?這世道一旦無家可歸就成了流民,說餓死便餓死了,還不如守著祖宗的地,活一天算一天……」

  「我聽說不少流民都跑到衛安邊城去了,那邊城衛牆又高又厚,不用擔心瓦刺衝進來,還按人頭分米糧和土地農具,開出來的地歸自家,只要往城裡交一點糧。」婦人的兒子是個十二歲的男娃,看著卻已經是半大小子,此時正與老翁一人一邊坐在車前,這一路來,聽人說起不少事,此時忍不住插口道。

  「那怎麼行?」老翁道:「到了那裡落戶就成了軍戶,家裡壯丁要被拖去當兵,祖祖輩輩都脫不了軍籍,不行不行。」老翁頭搖的像撥浪鼓。

  可那婦人卻是想開了,自言自語道:「怎麼不行,總比被屠了莊子好,不用提心弔膽,還能吃飽穿暖,要是我們莊子還在……」說完又忍不住眼圈發紅。

  「娘,別哭了,當心眼晴腫。」

  「是啊大妹子,你們娘倆衛安城裡有親戚,日後住在城裡,可是讓人羨慕,衛安城可是個好地方,聽說去年新上任鎮守衛安城的守備,曾領軍斬首了八百多個瓦刺人頭,厲害的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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