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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倆一路說笑著進了家門,剛一下車,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對。
又瞧見停在院子裡的陌生車子,謝文卓反射性的拉著謝林晚就想上車,卻是一轉頭,正好瞧見神情晦暗的於伯。
「於伯,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越……」
「不是他。」於伯搖頭,「是鋼琴協會和商會的會長,還有,三少的老師……」
「來勸說三少答應做祁鳳鳴的鋼琴之夜嘉賓的。」
這幾天,每天都有一撥人過來謝家,來的緣由也都相同,那就是勸說謝景行答應載譽歸來的世界級鋼琴大師,祁鳳鳴的邀約。
說話間兩個衣冠楚楚的男子就從房間裡出來,神情明顯有些挫敗。尤其是右邊那個挺著個啤酒肚的矮胖男人,神情還有些惱火:
「怪不得謝家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就這樣的性格,早晚都得敗……」
不就是到時候以嘉賓的身份到台上坐一坐,隨便彈首曲子嗎,這邊都給出那麼多的優惠條件了,結果謝家這邊就是不吐口。
倒是跟他一起出來的戴著眼鏡的男子,沉默片刻嘆了口氣:
「明明是祁……強人所難啊……」
一想到剛才,竟然瞧見謝景行,竟然穿了個圍裙端了盤小蛋糕從廚房出來,他這心裡就難過的厲害——
那可是謝景行啊,曾經他拍馬也追不上的殿堂級大師,更是他崇拜的偶像,結果現在卻成了這個樣子。
已經墮落成這樣的謝景行,真的已經不適合那個萬眾矚目的舞台了。或者,讓他就這麼沉寂下去,無論對觀眾或者他自己而言,都才是一個更美好的結局……
從這個角度來說,倒真是祁鳳鳴太咄咄逼人了些……
正說話時,就瞧見了站在路邊的謝文卓和謝林晚。兩人視線明顯都在謝林晚身上定了下——
這就是謝家那個假孫女了。
說起來,謝家對她維護也是真維護,比方說直到現在,媒體那邊在謝氏的施壓下,也就敢模模糊糊映射他們的家事,卻並不敢直接題名道姓。
可假的終究是假的。她又能對謝家有哪怕一點兒幫助?
哪裡比得上他們帶來的無比優厚的合作條件里,就有一個給謝家提供兩次靈舞者療治的機會?
「祁鳳鳴的鋼琴之夜,是什麼時候?」目送兩人離開,謝林晚轉頭看向謝文卓。
「就在半個月後。」謝文卓臉色陰沉——
祁鳳鳴當真是個小人,竟然不但指使了眾多說客到謝家來,他自己還公然在微博上假惺惺的@了三叔,瞬時就把三叔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這段時間,最熱的話題可不就是有關謝景行會在半個月後,蒞臨祁鳳鳴鋼琴之夜這件事?
謝文卓能夠想像的到,要是到時候,三叔沒過去,等待他的會是怎樣的腥風血雨。
「半個月嗎?」謝林晚點了下頭——
讓三舅徹底痊癒,時間還是足夠的。
兩人進了客廳,一推門,就瞧見了背對著他們,呆坐在大大的落地窗前的謝景行。
謝文卓瞧著那瘦削的背影,眼睛不覺開始發酸——
小的時候,他曾經坐在爺爺的懷裡,看過三叔彈鋼琴的視頻,說句不誇張的話,坐在鋼琴前的三叔宛若鋼琴界的神祇,讓人驚艷到移不開眼睛。
哪裡和現在似的,枯槁似老僧?
正恍神間,謝錦程也從樓梯上下來,神情擔憂的瞧著小兒子——
從自廢精神力後,謝景行的精神世界就一直不穩定,這幾天又接連遭受刺激,他真的擔心,小兒子會不會再次陷入那種極端黑暗的世界裡,走不出來……
「爺爺——」謝文卓上前接住謝錦程,低聲道,「不然,我給李叔打個電話?」
話音未落,謝景行忽然就他抬起了手,可不正是要彈琴的模樣?
「快阻止他。」謝錦程猛推了一下謝文卓。
謝林晚卻明顯比謝文卓反應的更快,早在謝景行舉手的第一時間,就跑了過去,用力抱住謝景行的手,眼睛也正對著謝景行沒有焦距的雙眸,一字一字道:
「三舅,你想要彈琴對不對?晚晚也想彈呢,你先聽晚晚彈琴好不好?晚晚彈過了,你再彈……」
「晚晚,回來!」謝錦程明顯沒有想到,衝出去的竟然是謝林晚——
這之前,他曾不止一次親眼見過小兒子崩潰的模樣,一旦被黑暗情緒主宰,謝景行根本就會完全處於自己的世界中,和外界徹底隔絕之下,家人在他的眼中,也根本不存在似的。
曾經第一次犯病時,瘦弱的謝景行不但差點兒彈廢了雙手,還拗斷了想要讓他停下來的大哥謝景行的手腕……
只是大兒子皮糙肉厚,晚晚她是女孩子,怎麼禁得起半點兒摔打?
更要命的是,一旦謝景行清醒過來,發現他竟然打傷了最疼愛的晚晚,自責愧疚之下,怕是病情必然會加重。
猶記得大兒子謝景卿受傷那次,小兒子直接自虐似的把他自己鎖在房間裡足足半年時間……
深吸一口氣,吩咐旁邊同樣傻眼的謝文卓:
「文卓,你去倉庫里,把那支麻醉木倉拿過來……」
麻醉木倉?謝文卓眼睛一熱——
倉庫里確然有一支麻醉木倉,謝文卓之前還以為是打獵用的,原來竟是給小叔準備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