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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逸矜轉頭看去身邊的男人,見他手裡正剝著一粒,那麼修長的手指,捏著那么小小的一粒松子,說不上來委屈的是手指還是松子。

  而祁淵一個沒捏穩,松子殼沒剝開,反而彈跳出指尖,蹦起來撞上他的下頜,他猝不及防地臉面一仰,松子掉到地上去了。

  沈逸矜笑出了聲,沒來由地被取悅了。

  祁淵瞥她一眼:「你就喜歡看我出糗,是不是?」

  沈逸矜點頭說是,笑得更譏誚了。

  忽見男人的視線落到自己面前的松子仁上,含了一絲不懷好意,沈逸矜母狼護食般迅速抄起,在男人出手前,一把全塞進了自己的嘴裡。

  祁淵湊近了,低聲說:「給一顆。」

  沈逸矜垂眸,腳尖點了點地上那顆,大方道:「喏。」

  氣得祁淵抬腿輕輕踢了她一腳,沈逸矜不甘示弱,回踢回去。

  這下好了,兩人上半身端坐得規規矩矩,一桌人都沒看出異樣,椅子底下卻你來我往,一場混戰。

  後來沈逸矜下了一腳狠的,結果被祁淵躲開,她踢在了椅子腿上,痛得「啊」一聲低促出口,一桌人看過來,沈逸矜臉上一陣臊熱,腦袋一垂,將頭埋到桌子底下去了。

  祁淵也顧不上別人看笑話,拉開椅子就蹲下了身,捉住她的腳,問:「踢到了哪裡?要不要把鞋子脫了?」

  「不要不要。」沈逸矜連連推他,「你快起來,我沒事。」

  「我給你揉一下。」

  「不要,快起來。」

  最後還是祁淵堅持,給沈逸矜揉了揉,只不過是隔著鞋子揉的,沈逸矜說什麼也不肯給他脫鞋。

  陳嘉遠坐在旁邊笑。

  心道一個男人無論身份如何尊貴還是貧賤,只要他陷進愛情就只有一個模樣。

  ——就是祁淵現在蹲在地上看著女人,一臉寵溺又緊張的樣子。

  不過因為這一個小小的意外,沈逸矜不知不覺臉上的笑多了些,沒之前對祁淵那麼生疏了。

  那天,祁淵點了一桌子的海鮮,沈逸矜怔了怔,沒想到隨口說過自己海邊長大,男人就記住了,可是這麼多人一起吃飯,不是誰都喜歡吃海鮮的啊。

  但陳嘉遠說他沒問題,師傅們也紛紛表示喜歡吃,不過祁淵最後還是聽從沈逸矜的建議,又添了些別的菜。

  祁淵還要了幾瓶上好的白酒,想著藉機會和沈逸矜喝個痛快,可沈逸矜擋住酒杯說:「我在外面要保持清冷的形象,不喝酒的。」

  這話把祁淵說笑了:「那好,以後我們關上門自己喝。」

  沈逸矜本來是半開玩笑半推卻的話,可沒想到男人的一句話又把話風帶偏了。

  沈逸矜不再吭聲,支肘撐在自己臉頰邊上,把臉別到另一側,有意和祁淵拉開距離,卻又不知自己那手指繞著碎發的小動作有多勾人。

  祁淵眸色沉沉地瞥她一眼,喉結一滾,移開了目光。

  大龍蝦上桌的時候,陳嘉遠朝沈逸矜笑道:「沈逸矜,你的大鉗子。」

  沈逸矜抿著唇笑了下。

  祁淵皺了下眉,用餘光兩邊掃了掃,左右兩人認識了很多年,很多話都是建立在他們熟識的基礎上的,而他雖然座位離沈逸矜更近,卻只是知道了她喜歡吃海鮮,別的了解得太少了。

  他側過頭,問沈逸矜:「喜歡吃龍蝦鉗?」

  說著,轉頭朝服務員要了個工具鉗,送上來時,沈逸矜搶在祁淵之前伸出手:「我來吧。」臉上帶著小雀躍。

  沈逸矜說:「小時候,我被龍蝦夾到過手指頭,流了很多血,還去醫院打了破傷風針。那之後,我就怕龍蝦,怕螃蟹,所有帶鉗子的我都怕。後來我媽媽告訴我,怕是沒有用的,只會讓我變成一個膽小鬼。想不怕它,就只有去戰勝它,把自己變得比它更強大。」

  說到這,沈逸矜笑了下,「這話現在說起來,就是哄小孩子的,但那時候對我非常有用,而我也真的克服了這方面的害怕,還喜歡上了對付這種大鉗子。」

  沈逸矜邊說邊手握工具鉗使了下力,夾碎了龍蝦的鉗子,扒出肉來,臉上有著孩子般的勝利。

  祁淵看著她,心裡忽然有種東西被勾動,他說:「媽媽真好。」

  他想起老太太和他說過,沈逸矜看著柔弱,骨子裡卻有種堅韌,還說如果她父母健在,他恐怕娶不上她。

  他當時很負氣地說自己高攀了,現在想來,是真的高攀。

  沈逸矜的父母只陪伴了沈逸矜七年,卻教會了她很多內在的東西,而相比他的父母,教給了他什麼?

  父親不用說了,從來沒管過他,至今都還與他不對付,而他的母親則是讓他學會仇恨,學會拜金,學會弄權……

  祁淵思緒不經意飄走,沒注意沈逸矜睨了他一眼。

  是他那聲「媽媽」叫得太親切了。

  *

  吃過飯,沈逸矜主動選擇了祁淵的勞斯萊斯,要他送她回家。

  祁淵眉梢如雀尾般挑起,親自拉開了後車門,一隻胳膊紳士地擋在門頂上,看著沈逸矜安穩落了座才輕輕關上車門。

  他也才發現,自己為沈逸矜做得實在太少,至今他這才第一次給她開車門,以往不是她自己上車就是劉司機給她開。

  汽車開出去之後,祁淵開了星空頂,又拿了按摩椅的遙控器給沈逸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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