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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作為祁淵身邊智囊團核心人物的職責,「尤其是,現在是關鍵時刻。」
關鍵到什麼地步,誰都懂。
祁淵垂眸,淡淡掃了眼那支錄音筆:「扔了吧。」
於決點點頭,拿起錄音筆扔進了垃圾桶。
他不知道,對祁淵來說,錄音筆里的整場對話,只有那一句是有問題的。
因為祁淵清清楚楚記得婚禮那天,在主婚台上,他對沈逸矜說:「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但沈逸矜說:「我不後悔,我就想嫁給你。」
當時,他第一反應是她在開玩笑,第二反應這女孩有目的。
後來酒店房間裡,她叫他「淵哥哥」。
那時候,她給他一種錯覺,她是真的想嫁給他,想做他的新娘,以至於他再沒克制住自己……
可是他現在聽見她說「我從來沒想過要和祁淵結婚」,這句話的語氣語調都能判斷出她說的是真話。
那麼,是哪裡錯了?還是只是他錯了?
*
近傍晚的時候,人正有些倦懶,夏薇穿著漂亮的白色短裙飛進沈逸矜辦公室,嘻嘻笑著叫了聲:「祁太太。」
沈逸矜耳尖動了下,但凡聽見這個稱呼,就到了她破財的時候。
同事們都把她當豪門太太恭維著,可她又不能說出真相,只能死要面子活受罪。
好在大家也都有分寸,也就只是請個下午茶,零嘴,蛋糕什麼的,沈逸矜摳摳搜搜還是能摳得出來的。
而且,今天雖然有蘇萱萱的敗興之事,但卻談成了湯博的一筆大單,沈逸矜十分土豪地拿出幾張粉紅票子,拍在桌上:「今天下午茶費列羅巧克力的蛋糕,一人一份,不在的也給買。」
「祁太太太給力了。」夏薇幾步跳到老闆椅旁邊,摟了摟沈逸矜的肩膀,嬉鬧了好一會才歡天喜地地出去了。
沈逸矜笑著,抬手撈過手機。
最近養成的習慣里,除了買下午茶,還有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每天給陳嘉遠發一條微信。
隨便打些字,罵罵他不干人事也是好的。
發完後,繼續投入工作,誰知手機響了下,「失蹤人士」竟然有反應了。
而且一反應就數條:
【急,急,急!!!】
【我們在楚市出事了,我開車撞了人,被刑拘了,一直沒能和外界聯繫。】
【我撞得人才18歲,是個女大學生,現在還在重症病房,我想私了,他們要我180萬,拿不出的話,他們就要告我告到坐牢。】
【他們只給我三天時間,你幫我想想辦法,急,我能不能回去全靠你了。】
沈逸矜看得心驚肉跳,問:【到底怎麼回事?你撞了人?你們四個人都刑拘了?怎麼現在才說?】
陳嘉遠:【刑拘就我一個,另外三個被對方家屬扣住了,這裡人太野蠻了,以後絕對不要來。】
沈逸矜:【……】
陳嘉遠:【不說了,有人來了,我還被關著,你快幫我湊錢,回去我再想辦法還你。】
沈逸矜應了個:【好。】
這下倦意全沒了,沈逸矜把消息反反覆覆看了N遍。
楚市靠邊境,時有一些暴力或不開化的事件傳出,但是刑拘是法治行為,撞了人就要刑拘?要這麼長時間?刑拘期間不能和外界聯絡?
而且,公司有多少錢,她有多少錢,陳嘉遠都是知道的。如果真需要用錢解決麻煩的話,不是找他父親更好嗎?
陳父總說不要管他,但在市場裡碰到沈逸矜的時候還是會問一句:「那混球有消息了沒?」
就,父子之間再冷漠,這麼大的事,陳嘉遠怎麼都是找他父親比找她強。
再仔細琢磨,對方每句話最後結尾部分都打了句號,這是陳嘉遠以前從來沒有的事。
沈逸矜心臟猛烈地跳了一下,把手機拍在桌上。
這消息絕對不是陳嘉遠發的,陳嘉遠真的出事了。
*
同一時間,祁淵正在私人醫院。
老爺子一直昏迷不醒,生命體徵越來越弱,醫生預計目前的狀態最多只能再維持半個月。
祁淵的父親祁景東以長子的身份通知祁家眾人,準備後事。
但祁淵不死心。
他請了國外頂尖的腦科專家和國內幾位權威一起會診,得到了一份手術方案。
只是風險很大,只有10%的可能性能讓病人醒過來,而另外的90%,病人可能會直接猝死在手術台上,畢竟老爺子已經80多歲了。
祁景東得知,非常不贊同,其他人也都表示反對,就連祁時晏也勸祁淵不要再多生事端。
祁時晏說:「哥,你要想清楚。如果不做這個手術,沒人會責怪你。但你如果一意孤行,爺爺便有90%的可能性要提前斷氣,你會成為眾矢之的。」
「那不還有10%嗎?」祁淵站在醫院的走廊上,目光投在窗外,卻沒有任何一個聚焦點。
「才10%。」祁時晏背靠窗戶,側身對著他哥,「你現在的位子有多不穩,你比誰都清楚。」他湊近祁淵,放低聲音,「但爺爺一死,你就會有一張王牌,你等著就行了,何必自毀前程?」
那張王牌是老太太悄悄透露給祁淵的,說老爺子早已擬好了遺囑,他手上大部分的股份都留給了祁淵,足夠他坐穩集團的位子。
但祁淵的想法是:「明明有這麼一個可以博一博的機會,我卻直接放棄爺爺一條生命,你覺得即使我坐上高位,我能坐得舒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