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百一十九章 收帳
陳曉梅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
顏小熙這才招呼著李梅英和宋婉月離開老宅。
卻說顏北曜和何金玉兩口子，等這兩家人一出門，便進了陳曉梅的屋子，打算翻陳曉梅的箱籠。
不過顏小熙早有準備，不管是陳曉梅的嫁妝，還是顏小東的聘禮，她都給上了鎖。
這兩口子也不好直接把鎖砸了，便瞄上了陳曉梅的梳妝匣子。
何金玉一把將陳曉梅的梳妝匣子抱在了懷裡。
「爹，娘，你們這是幹嗎？」顏小東氣壞了，張手攔著他們，不讓他們出去。「你們還要不要個臉了？這是曉梅的嫁妝！你們給我放下！」
顏北曜罵道：「滾一邊去，臭小子，她進了老顏家的門，就是老顏家的人，你爹娘辛辛苦苦地把你拉扯大，給你娶了媳婦，你連點銀子都捨不得孝敬你爹娘。」
卻見陳曉梅笑吟吟地打外邊走了進來，「爹，娘，你們在做什麼呢？」
何金玉大咧咧地道：「沒啥，兒媳婦，娘是怕你年輕不知事，手裡邊有倆錢就胡亂糟蹋，以後你的東西，都娘給你管著。」
陳曉梅莞爾一笑，扭臉對顏小東道：「相公，你去作坊里，跟『長生宗』的人說，就說咱家現在有錢了，要把作坊贖回來！」
顏北曜和何金玉聞言，頓時就傻了，這倆大傻子確實把「長生宗」那龐大的債務給忘了。
「你這孩子，你咋這麼傻呢？」顏北曜馬上數落起她。「好不容易有錢了，不先買些好吃好喝，怎麼能給那幫土匪還錢呢？他們都是土匪！」
陳曉梅笑道：「他們若是土匪，爹欠下這麼大一筆錢，又無力償還，搞不好早就被他們殺了。如今，他們還幫著相公做作坊的生意，讓你們以工還錢，就證明人家是講道理的人。欠錢不還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不說旁的，單是利息，便足夠讓咱們這一家子吃不消了。所以，這錢還是早早還了好！」
顏北曜和何金玉面面相覷了一下，最後何金玉抱著陳曉梅的妝奩匣子坐到了地上，大聲哭號起來，「我這個命啊，人家娶媳婦都是孝敬公婆的，我娶個媳婦卻是來要公婆的命的。這是要把我們老兩口往死路上逼呀！」
顏北曜跳了過來，揚起手給了顏小東一記響亮的耳光，「你個不孝子，你看看你娶的這是個什麼媳婦？」
陳曉梅垂下眼帘，淡淡地開口道：「相公，你若是不去請人，那我自己去！」
「我去！」顏小東用手捂著臉，聲音悶悶的。「我去，你在這裡等著！」
說著，他抬步就往外走。
何金玉怕他果真去請人回來還錢，趕忙丟掉手中的妝奩匣子，抱住了顏小東的大腿，「兒呀，你可千萬不能把錢還了呀，你把錢還了，咱家裡人不就要喝西北風嗎？」
陳曉梅遂笑道：「我倒也不想這麼早就還錢，只可惜，我若是不還錢，我這些嫁妝恐怕就保不住了。所以仔細想想，還是把錢還了吧，無帳一身輕，也好過些安生日子。」
「還你還你！」何金玉抓起地上的妝奩匣子，丟到陳曉梅的腳邊。
匣子散開，裡邊的珠寶首飾滾了一地。
何金玉看得直心疼，但是卻咬著牙沒有過來搶來。
陳曉梅蹲下身子，將珠寶首飾收拾起來，然後開口道：「罷了，相公，今天先算了，等我清點一下手裡的嫁妝，咱們再來說作坊的事。」
顏北曜和何金玉這兩口子氣壞了，但是又無計可施，上手搶的話，人家就拿還錢說事。
可若是不搶，這些個嫁妝，他們拿不到一文錢。
陳曉梅把妝奩匣子放到柜子上，這才開口道：「爹，娘，剛剛才吃了晌飯，你們二老也該歇著了。」
顏北曜和何金玉知道，她這是下了逐客令，只好忿忿不平地轉身回了東裡間，去和顏七爺大眼瞪小眼。
顏小東沖陳曉梅露出尷尬的表情，諾諾地道：「對不住，媳婦，讓你看笑話了！」
陳曉梅莞爾道：「沒事，不過我覺得，咱們還是不能該人家的帳。一會兒咱把現銀數一數，再把首飾也都拿去當了，能還多少是多少，以後也能少點利錢。」
顏小東想了想，便湊到她耳邊，悄聲把顏北曜欠債那事是顏小熙設計的給說了一遍。
聽得陳曉梅花容失色，「啊？怎麼會是這樣？我還以為……」
「噓！」顏小東沖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噤聲。「千萬別讓我爹娘知道！」
陳曉梅知道事關重大，迅速地點了點頭，然後轉了轉眼珠子，壓低了嗓音開口道：「相公，我覺得這錢，還是應該還了！」
顏小東露出不解的神情，「為啥啊？」
陳曉梅道：「只有我手裡沒錢了，爹娘才不會再惦記我這些錢，他們也能消停點。而且，咱家這日子，也用不著留這麼老些銀錢。便是爹娘不惦記，恐怕旁人也會惦記，不如還了錢清淨。說實話，把錢存在二妮子那裡，我倒是放心，這世上沒有比她更好的小姑子了。」
顏小東翻著眼睛琢磨著她的話，居然覺得她的話很有道理，隨後開口道：「那行，過兩天，等明天回門以後，我去找二妮子，跟她說這個事。」
陳曉梅搖了搖頭，「不能等明天回門，你現在就去，看爹娘這意思，說不定咱倆回門，爹娘就會出么蛾子。一點子銀錢我倒是不在乎，只是，這是二妮子費心謀劃了許久，才幫咱們謀劃來的，咱們不能辜負了二妮子。」
顏小東便點了頭，趕著出門去追顏小熙了。
他在半路上把顏小熙等人攔住，然後將顏小熙帶到一旁，把這件事情同顏小熙說了。
顏小熙不由得笑了，她就知道，陳曉梅是個立的起來的，結果第一天就證實了。
而且陳曉梅對這件事情的處理結果，正是她想過的最佳處理辦法，於是點頭道：「成，那我吩咐人，一會兒就去你家收錢。」
顏小東這才放下心來，回了家。
顏小熙回家之後，便用「傳聲鏡」找了作坊這邊的負責人，讓負責人帶人過去收帳。
負責人便帶著欠條和顏北曜還錢的帳本去了老顏家，直接找顏北曜收錢。
顏北曜一開始說沒錢，但是在挨了幾個耳光之後，便連哭帶嚎起來，「我們哪裡有錢啊？錢都在我兒媳婦那，你們找她要去！」
就在這時，陳曉梅來到了東裡間，開口道：「幾位大哥，你們先別動手，我爹上了年紀了，禁不得你們的重手重腳。他欠你多少錢，你跟我說。」
負責人便拿出欠條和帳本，開口道：「去年的這個時候，你爹欠了我們一千兩銀子，作坊抵了二百兩銀子，屋子抵了三十兩，一家僕婦抵了三十兩，剩餘七百四十兩，年息三分，從當月開始計算，一共是九百六十二兩，每月作坊能有十五兩銀子的收入，一年下來，是一百八十兩銀子，三個月後，你們以三十兩銀贖回房屋，又還了二百七十兩銀子，迄今為止，你爹還欠我們五百一十二兩銀子。」
陳曉梅想了想，開口問道：「大叔，如果我們還了錢，我家那作坊能還給我們嗎？」
負責人搖了搖頭，「不行！你家那作坊早就抵給我們了，你若想贖回，得另加錢。我們宗主說了，作坊可以以六百兩紋銀的價錢賣給你們。」
顏北曜險些氣吐血，「那作坊，當初就抵了二百兩銀子，憑什麼我們買回來還得花六百兩？」
「你家做生意是賠本做的？」負責人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我們這麼些人，人吃馬餵的，不得掙點錢啊？」
顏北曜遂不敢吭聲了。
陳曉梅低頭思索了一下，開口道：「這樣吧，咱們一樣一樣來，我先把我爹欠你們的五百一十二兩銀子還給你們！」
負責人道；「那就拿錢吧！」
陳曉梅遂招呼顏小東回了自己的屋子，然後把所有的現銀全都搬了過來，顏小熙給顏小東預備了二百八十兩銀子的現銀做聘禮，白老爺則給了陳曉梅六百八十兩銀子做嫁妝，這樣一來，陳曉梅手裡便有了九百六十兩銀子的現銀，她從中拿了五百一十二兩，和顏小東一起抬到了東廂房，交給了負責人。
「錢在這裡，欠條你可以還給我們了吧？」陳曉梅沉聲道。
「可以！」負責人便將欠條還給了陳曉梅。
隨後，陳曉梅開口道：「接下來，咱們談談關於作坊的事情，這作坊你能做主嗎？」
負責人笑道：「當然，這作坊，我絕對能做主！看見沒？這是作坊的契書，房契、地契都在這裡，還有轉讓的契書，我們宗主已經簽了名字，按了手印的，只要你們給錢，上邊寫個名字，作坊就還給你們。」
陳曉梅遂道：「那好，你等一下！」
隨後，她又帶著顏小東回了西裡間，把剩下的四百四十八兩銀子給搬了過來。
此外，她還拿了套赤金的頭面首飾。
這套頭面首飾是白大戶給她置辦的，用金十八兩。
「我只有這麼多東西了！」陳曉梅道。「這裡是四百四十八兩銀子，這套赤金首飾一共是十八兩，加上手工，也價值二百兩銀子，加在一起，就是六百多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