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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火的力量源源不斷,既支撐了地府,也逐漸壓制住了地府的靈脈,再過了大約百年,地府的靈脈反而被人間的力量同化了,更是安分了許多。

  沒了侵蝕的壓力,青鸞君動手下藥也大膽了許多。祓除侵蝕的過程固然痛苦,但總比過往要輕鬆得多。用了狠藥,閻羅吃了些苦頭,終於是逐漸將體內的侵蝕排了出去。

  在那段時間裡,貪狼君一直陪在閻羅身邊。他用自己的力量暫且代替閻羅支撐了六道輪迴,也故意給了人間香火入地府的機會。

  事情在大家的努力下,逐漸都走上了正軌。閻羅成為了真正的鬼王,是天道不得不認可的鬼王,不再是那個為了三界運轉而隨便製造出來、可以替換的齒輪。

  一折戲唱罷,烏篷船內紛紛扔來了鮮花瓜果。閻羅也學著其他人的樣子,朝著戲台上扔了一朵蓮花。

  貪狼君起身去了船尾,搖著小船回了岸邊。鳶尾已經等在了碼頭,身後是個修仙打扮的道秀,她手捧花束,在看到閻羅與貪狼君的那一刻,頷首致意,然後便帶著二人回了客棧。

  客棧之中已經是熱鬧非凡。七星聚在一起談天說地,青鸞君則和白澤碎魂站在一處,二人竊竊私語,卻都在看到閻羅與貪狼君進來的那一刻停止了交談。

  白澤走上前去,不管貪狼君和碎魂站在一邊,給了閻羅一個擁抱,倒是讓那倆人有些意外。

  閻羅感受著白澤身上的溫暖,聽到她說歡迎回來的時候,心中溫熱,嗯了一聲,然後便拉著她坐到了一遍,說起了這些日子的安排。

  「所以,現在也算是適應了。」閻羅放下袖子,蓋住了手臂上還未消退的紋路,輕聲說道,「我原以為適應地府是個艱難的過程,尤其是在我看過了人間百色之後。可沒想到,真的幾百年呆下來,居然也習慣了。」

  白澤拿起酒壺,給自己和閻羅各倒了一杯酒:「誰說不是呢。」

  她若有所思,看向了和碎魂交談著的貪狼君,意有所指:「身邊之人還在,縱然穿風踏雪,也不會覺得孤獨吧。」

  「大家都回來了,那就算得上足夠好了。」

  閻羅跟著她看去,看到的就是貪狼君的背影。冥冥之中,貪狼君轉過身來,見閻羅望著他,就做了個口型,問了一句「怎麼了」。

  望著那雙煙色的眼睛,閻羅彎了彎唇角,回了個口型「沒什麼」。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七星也都有事務在身,酒酣之後休息片刻,就都離開了。

  閻羅和貪狼君則是收到了鬼獸的傳信,說是地府有一樁案件難斷,判官也應付不過來,故而來請求鬼王的審判。

  事情來了,那自然不能再在人間停留了。在臨走前,閻羅特地留了一隻小鬼獸給白澤,說是若想見面了,直接讓鬼獸送了書信就行。他們若是得空,必定赴約。

  那鬼獸小小一隻,長得倒和貪狼君的本體有著幾分相似。白澤不禁失笑,將那小小一隻放在了碎魂的肩頭。

  她目送著閻羅離開,就如當年看著閻羅獨自留在地府一樣。但這一回他的身邊還有著貪狼君,有著甘願為他下地府,成為鬼獸的愛人。

  這就足夠了,她想。

  朋友小聚,愛人在側,已經足夠圓滿了。

  正文完

  第29章 人間有味是清歡

  彼是已是人間初春,難得地府案件不多,閻羅和判官合計了一下,決定給自己放個假。

  畢竟和鬼差們比起來,他們還有著去人間外勤放鬆的機會,而作為鬼王兼地府最高層的閻羅卻沒有這個機會,他得一直留在地府,維繫六道輪迴的運轉平衡,解決那些光靠往生井和三生鏡處理不了的案件。

  誰叫世間也就他一人能夠堪破過往呢。

  但忙裡偷閒的機會也還是有的,只要貪狼君暫時將天道屏蔽了,閻羅就能出來放鬆一下,去人間各處轉轉。

  這一回也是如此,簡單和鬼差們交代了一下後,閻羅就拉著貪狼君一同去人了人間散心。

  他們沒回瀛洲,因為白澤和碎魂一同去了海外尋找仙山探險去了,家裡沒人。客棧的主人不在,自然也不太方便去客棧叨擾,故而閻羅選擇從人間的都城一路南下,沿著當年白澤帶他散心的路線,去了春日裡景色最盛的江南。

  他其實還懷著幾份私心:當年白澤說給他留了幾壇酒放在去過的湖畔酒家。現在人間已過盡百年,不知那些酒店家是否還留著,又或者他們是否還會信守當初的諾言。

  就當作是乘興而遊了。

  百年過去,煙雨朦朧的堤岸上景色卻未變分毫:柳枝輕擺,在平靜的湖面上擦起波瀾;桃花盛開,卻因著微風而簌簌晃動,艷麗的花瓣落了一地,被輕輕掃去,重歸塵土。牛毛細雨中,依舊能看到許多江南女子一身青衣,撐著一把油紙傘慢悠悠地踱步,與身邊的白衣書生擦肩而過。

  閻羅坐在岸邊酒家的小包間裡,從二樓的窗戶外向下望去,大概是江南多情,他隨便看看就能看到幾個有著前世情債因緣的凡人擦肩而過。只是他們此時大多不相識,自然也就只是陌生人的樣子。

  他看的久了覺得無聊,乾脆躺在塌上想再眯一會兒。昨日貪狼君折騰得有些狠了,沒睡好,現在趁著人不在,正好補覺。

  大概是窗外雨聲淅瀝,閻羅很快就睡了過去。他在夢中無意之間又進了其他人的因緣,睡得委實算不上太安穩,最後迷迷糊糊間還是貪狼君把他從夢裡喚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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