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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吃醋了。」周以寒將步之遙抱坐到他腿上,「下次你再抽菸,我就直接沒收作案工具。」
「其實他教我畫畫了。」步之遙手縮進周以寒手裡,模仿握筆的姿勢,語調慵懶講給他聽,「他抱著我,手把手教我畫油畫,還教我——唔——」
果然是強吻。
大衣在另側放著,周以寒上身只穿了件針織衫。步之遙記得很清,他們交往的時候,有次去逛商場,他試穿針織衫後立馬脫掉,找種種蹩腳的理由拒絕再試。她看出他在害羞它會顯出身材,當即買下,逼他全天在家穿給她看。
現在他自覺就穿著,還引著她去探求,迷離中,她只剩「喜歡」二字可講。
漫長的吻後,周以寒反覆輕吻,吻勻步之遙剛補塗過唇釉的唇瓣,是誘人的緋紅。
「我也可以教你,教你了解人體,每個課時三小時起步,包教包會。」他低語道,「所有的都對上,深入地、徹底地教。」
「你老實點。」指甲搔過周以寒的喉結,步之遙微微低頭,唇珠給他品嘗,「不然我就沒收你的作案工具。」
「你該把『案』改成『愛』。」周以寒主動糾錯。
吻得沉醉,步之遙回過神時,他們已快到目的地,她下午約了洗牙,在顧斯菀家名下的口腔醫院。
「我渴了。」她坐回他身側,「想喝涼的,你有嗎?」
「給。」周以寒從冰箱裡找出礦泉水,「慢點喝。」
喝掉小半瓶,步之遙拿紙擦去瓶身的水霧,沒等她放進包里,水霧又起一層,她想全喝完,怕胃疼,就用手焐熱它。
「給我吧。」周以寒拿過瓶子,擰開瓶蓋喝下,某顆牙忽然疼痛。
她所熟識的典型牙疼症狀,步之遙提議道:「和我下車,找個醫生看牙。」
和她十指相扣,周以寒笑:「好,我正愁沒藉口陪你。」
上樓來到診室,有預約的患者沒來,周以寒掛了號就診,步之遙在他隔壁。她的牙疼閾值低於常人,洗牙如上刑,見他補完牙進來,忙擦掉額頭的汗珠:「你補完啦?」
「四個字,被你說得九曲十八彎。」周以寒打趣道。
問過醫生,他搬來滑輪椅子,在步之遙身旁坐下。她握著一個Q彈的紅色球體,快被捏爆了,他戳了戳,問她:「這什麼?」
機器磨人的響聲中,牙醫替步之遙回答:「是柿子。」
在周以寒老家的小城,大家口中的「柿子」,包括柿子和番茄兩種,他再戳戳:「哦,柿子啊。」
電鑽的轟鳴間,步之遙抽空糾正道:「是西紅柿,發泄用的。」
來北京多年,周以寒始終沒改掉對柿子的稱呼。他們同居時,有天步之遙說想吃柿子,他去市場買了兩斤西紅柿回家,從此他提起一次柿子,她就糾正一次西紅柿,一言不合就打打鬧鬧到床上,快要成為他們共同的小秘密。
他捋著她在椅背上蹭亂的髮絲:「你總喜歡糾正我。」
「當時我才十八九歲,」步之遙漱著口,吐掉水在水龍頭下接滿,再來同個流程,含混道,「就認識你一個會說錯的,怎麼了,你有意見啊?」
洗牙導致的生理性淚水,蘊在她眼睛裡,加上她要爭個勝負的不服輸勁兒,反倒讓她更惹人憐愛。周以寒輕柔擦拭她的眼淚,哄道:「乖,我錯了,不氣了。」
牙醫完成最後工序,步之遙發出悶哼,汗珠自額上滑落:「疼——大夫您鑽到我牙床了。」
「這兒嗎?」得到步之遙的確認,牙醫宣布殘忍現實,「這兒八成要長智齒了,你去拍個片查查,看是正是歪。」
智齒發炎會比拔智齒還悲催,步之遙去拍了X光片,果真有顆阻生齒長在牙床下。
長痛不如短痛,她狠下心來:「您今天給我拔了吧。」
她左下方的阻生齒要拔,牙醫換到左側坐,周以寒在她右前方坐好,給護士留出足夠空間:「別怕,我陪著你呢。」
細長的麻藥針頭扎進牙床,步之遙的痛感到達極限。她手脫力,西紅柿掉落在地,沒東西可抓的空虛感和恐懼感,頃刻間包圍她。
幫撿起她掉的西紅柿,周以寒坐近,手握住步之遙的:「別握它了,握我的手吧。」
他溫暖有力的手掌包住她的,步之遙痛得視線模糊,在口腔與唇舌失去知覺前,艱難說給周以寒:「別鬆開,可以嗎。」
「我不鬆開。」周以寒紙巾按在步之遙額頭,擦乾她沁出的汗。
麻藥未完全起效,步之遙大著舌頭說道:「再……」
「大夫,她還疼,叫你再給一針麻藥。」周以寒幫補全步之遙的整句,「對嗎,遙遙?」
望著周以寒,他似化身天使為她解除困擾,步之遙「嗯嗯」應和。新一針的麻藥,揪心的疼痛來襲,她握緊他手,在他的呵護下宣洩痛意。
「還疼嗎?」牙醫問。
今天的她手勁奇大,半點沒減,周以寒替步之遙答:「不疼了,但她害怕。」
試圖緩和步之遙的緊張,牙醫重拾話題,和周以寒閒聊,來分散她高度緊繃的精神。聽出牙醫的口音與他老家的相仿,周以寒問起,得知他們是老鄉。
「哎呀,老鄉啊。」即便早在京安家落戶,牙醫對老鄉周以寒也頗感親切,「瞅著還挺眼熟呢。」
「我想起來了。」牙醫邊給步之遙拔智齒,邊問周以寒,「咱們市一中的新樓是你捐錢修的吧?真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