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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項鳴澤要把夢做成永恆,他靜靜睡著,沒對她睜過眼,手也任由她握,沒給過她半分會醒的可能。

  從脆弱悲情的少年長大成人,尚未盡享過世間的精彩,他的人生不可以在這中斷,步之遙的眼淚落在項鳴澤手上:「小澤,我改掉我的新年願望,從現在起,我新的一年別無所求,只求你能醒。」

  「以後我每天都來陪你,給你講故事,唱你家鄉的歌。」她翻開她帶的故事書,用流利的藏語朗讀起來,「你聽,你教我的,我沒忘記。」

  曾是最親密的存在,她生命中關於他的部分,只要她想,隨時都能想起。

  紙巾遞來,右手戴了枚戒指,步之遙認出是周以寒,沒回頭:「你回去吧,別等我了。」

  「把你一人留這兒,你難過了誰來安慰你?」周以寒又扯幾張紙巾給步之遙,「遙遙,我們每天中午來醫院看他吧。」

  聯想他們偽裝情侶的若干次,步之遙說:「也對,你說演戲,那做戲要做足。」

  「可以不哭嗎?你哭了傷到的是你自己。他要能感受到,肯定不希望你為他哭得眼睛發紅。」周以寒遞過拆開的人工淚液,「來滴兩滴,看你眼睛紅的。」

  剛她一直在背對他,步之遙嗓音悶悶的:「你怎麼猜到我哭的?」

  「你又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真當你自己冷酷無情了?」周以寒從步之遙手裡拿回紙巾,給她擦眼淚,沉聲道,「都叫你別自責了,你還自責,你……」

  怎麼就這麼不聽話。它不適合當下說,周以寒低嘆:「叫我怎麼說你才好。」

  「我……」步之遙鼻息間有細碎的顫抖,「人抗衡不了意外,可他的意外,多到我受不住,明明針對我的謀殺,卻連累到你們。」

  遺憾無可彌補,它永久保留,步之遙回想她曾鑄成的傷害,哽咽著說:「我只會拖後腿,害親近的人受苦。」

  她剛滴上人工淚液,它們就隨眼淚滑落,周以寒隔了紙巾,觸碰步之遙的眼淚。

  「可你也給大家帶來幸福了,至少——」他短暫地停頓,「大家都明白的。」

  沒給餘地去細想周以寒省略的,步之遙平息淚意:「謝謝你。」

  第42章

  一連數日,步之遙和周以寒中午去醫院,項家人不在時,周以寒就出病房,留步之遙在病房裡和項鳴澤說話,要回公司的時候再隨他走。

  周六中午,周以寒突然收到顧斯菀的邀請,說和夏初柔請他喝茶,地點在茶樓。

  「周以寒,你來了,坐吧。」例行的自我介紹環節,顧斯菀問,「遙遙和你提過小柔吧,很多次,如果我沒記錯,你們沒見過面。」

  對步之遙的前男友之一周以寒,夏初柔沒怎麼關注,頂多瞄過兩眼新聞。但今天近距離見真人,他眉眼間有某種熟識感,久遠的記憶回歸她腦海:「不,我見過,在停車場。」

  茶香縈繞,周以寒的真實情緒,藏匿在升騰的霧氣後:「對,很巧合。」

  「我們今天找你,是給你看點資料。遙遙和我說了警方的調查結果,我懷疑和項鳴澤有關,我就托外國的偵探去找證據。」顧斯菀挪開茶杯,推過一疊紙質文件,「證據表明,他沒參與謀殺,但全程知情,並參與了另一個陰謀,串通我家醫院的醫生,偽裝重症患者。」

  他最先共情的,是步之遙被欺騙的憤怒,周以寒手緊貼茶杯,手指都燙得發木:「我不關心他真傷假傷,我只關心遙遙知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告訴她。」

  「我們也犯難,就來找你了。」夏初柔幫顧斯菀來套話,「想找你拿個主意,是該告訴遙遙真相,讓她更難過呢,還是該警告項鳴澤,讓他趕快醒,瞞過遙遙呢?」

  越過步之遙,來問自己的看法,在友誼交往中算大忌,她們最講義氣,除非有共同的目標。以她的性格,周以寒篤定她們會選前者,看穿兩人的目的,他拿杯蓋撇去茶上浮沫:「你們有什麼話就說吧,大家都直白點。」

  「哦?」顧斯菀會意地笑,「我以為你還會裝一陣呢,不裝了?」

  「你看,他買通兩國的醫院作假,腦震盪弄成植物人,你真被傷到腹部,和他比,你卻輸了,你甘心嗎?不想拆穿他嗎?」她反問道,「你敢說你沒陰暗的念頭嗎?」

  「我有,比如我後悔我沒再傷重點。」周以寒漫不經心抬眸,「她會陪項鳴澤,是因為傷得重嗎,如果我也重傷,她會陪誰,排除掉受傷因素,她又會陪誰。」

  不光是雅間內三人在對話,步之遙也在電話里聽,意識到周以寒說多錯多,夏初柔和顧斯菀對視,又確定她們想聽他說完,便沒阻止他。

  「這些天我在想,如果我也傷得很重,或者裝成要死了,弄得痛苦些,倒在她懷裡,對她說些深情的語句,去扮演一個願為她死的情種,是不是她就能銘記我,把我的每句話都記在心底。」霧氣減淡,周以寒的表情逐漸顯現,是種深度剖析自我後的透徹,「我花一點時間,在無法復刻的場景下,來經營自己的表演,毫無疑問,效果會遠勝項鳴澤。但事情發生的一瞬間,我只想保護好她,沒有別的念頭。」

  「我礙於項鳴澤的傷,沒表露我的陰暗面,」他話鋒一轉,「不過我要謝謝你們,讓我終於能拋掉顧慮。」

  顧斯菀瞥眼她手機,步之遙發來指示,行動收尾,她悠然道:「那就,坐等你的後續表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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