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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吉。」步之遙喚他。

  「姐姐。」少年停住,神態有種低眉順眼的乖巧,「我有問題想問姐姐。」

  沒等她說,他先問她:「我考上北京的大學,能經常見到姐姐嗎?」

  少年的低眉順眼,源於他飽受折磨的童年,使他學會隱藏自己,而步之遙看得透徹,他近似自閉的表象下,有隱忍到極致的瘋狂。

  與其給少年帶來落差,不如說實話,她答道:「取決於我忙不忙。」

  「好。」少年認真看著步之遙的眼睛,想了想說,「那姐姐要在北京等我。」

  不會等太久的,送少年走後,步之遙在做盤算。俗話說背靠大樹好乘涼,項家的根基比她家要深,即便知道步家敗落有項家背後運作,她一時半會也扳不倒,要徐徐圖之。

  在她東山再起後,腦迴路奇特的項逾澤又向她示好,他托人買回她父母的幾件遺物,順勢提出請她吃飯,藉機緩和她和他父母的關係。

  剛好利用他們,步之遙加回項家父母,她雖然不能一氣掀翻項家,但能給他們添點麻煩。

  她將遊玩的照片發到朋友圈,抓拍少年與項逾澤最相似的角度,九宮格中占有一格,靜待後續。

  又過半個月,首都國際機場,步之遙與孩子們依依惜別。

  臨行前,最小的女孩拉著步之遙的衣角,悄悄問:「姐姐,多吉不和我們回家嗎?」

  「多吉他找到家人了。」步之遙摸摸小女孩的頭。

  她拍了張照片,飛機飛往高空,剛發完,顧斯菀發來微信:【那男孩留下了?】【留下了,項德輝夠快的,沈霜還助攻,他不留誰留?】步之遙回道。

  項逾澤的母親沈霜,只圍著出軌的丈夫項德輝轉,日常由吃喝玩樂和捉姦組成。圈子裡都說沈霜捉姦捉得魔怔了,顧斯菀頗為認同:【她闊太太當的,腦子都當退化了,還找人想揍那幫孩子來威脅那男孩,做夢呢?】【巧就巧在項德輝下手更早,當天出的親子鑑定,當場就把人帶走了】步之遙聽在場孩子七嘴八舌的描述,還原場景——

  老渣男項德輝得知親子鑑定結果,立馬派了保鏢偷偷保護小兒子出行,正撞沈霜派來揍人的那伙人。見妻子敢對他失散多年的小兒子動手,他大怒,當著沈霜的面,帶小兒子回了家。

  【那男孩居然答應了,要我我不會答應】顧斯菀有同款渣爹,好在他死得早。

  【他才十五歲,想報仇總得蟄伏】步之遙坐進車裡。

  她望向車窗外:「回公司吧。」

  「步總,前台說那位周先生剛找過你。」電話里,秘書對步之遙說,「算上他寄的快遞和找的跑腿,已經是第十次了。」

  「回去說。」步之遙結束通話。

  她進到公司大樓,前台孟蕊調出訪客登記:「步總,周先生來第三次了,他說想見你。」

  「不是第二次嗎?」步之遙問孟蕊。

  那位周先生高且消瘦,眉目間難掩頹廢憔悴,孟蕊有些難為情地向步之遙匯報:「他第一次來,穿的灰黑色衝鋒衣,我們把他認成快遞小哥了。」

  她提議道:「步總,他要是再來,我們就讓保安把他趕走。」

  是他先說不會再見面,步之遙淺笑:「不管他什麼時候來,我都不在。」

  她的軌跡照常運轉,而名叫多吉的少年,卻在經歷人生的劇變,比她想像得要快——在讓兒子認祖歸宗這方面,沒人比項德輝更追求速度。

  「姐姐。」少年深夜打來電話,「明天我要去改名字了,中間的字我想你來取。」

  他的呼吸很輕,似在迴避被她拒絕的可能,步之遙猶豫片刻,坦誠道:「我沒資格,它是你的名字,你該自己拿主意。」

  「我的名字是舅舅取的,他對我很差,好幾次差點打死我。是你父母資助我、解救我,如果你說你沒資格,那我不知道誰比你更有資格。」少年罕見地用漢話講出長句,「兩個名字我都厭惡,但好歹現在這個,有一個字歸我,我想把它交給你。」

  他的尾音微不可聞,像低進塵埃里,步之遙的心驀然被無形的手揪緊。她以為她丟掉了人類的情感,不會共情,但她沒有。

  她在心疼,心的跳動讓她明白,她真切地存活著。

  一個字在她腦海里浮現:「『鳴』,『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鳴』。」

  「好,從今天起,我就叫項鳴澤。」少年如同被賦予新生,他閉上眼,看見神山上終年不化的皚皚白雪。

  他打電話是來邀請她,項德輝為他辦了宴會,要對外公布找回兒子的喜訊,步之遙接受邀請,又聽項鳴澤問她:「姐姐是和項逾澤定過親嗎?」

  定親,好傳統的說法,她否認:「沒定,耽擱了。」

  「你叫他什麼?」項鳴澤問。

  「我叫他前兩個字。」步之遙從小到大隻叫項逾澤前兩個字,以前她自認他最特別,對他的稱呼也獨一無二,殊不知他只當她是「被編排的未婚妻」。

  「『澤』是留給我的,對嗎?」好像有透明的羽毛飛過,項鳴澤將它攏在掌心,「姐姐能不能叫我小澤?」

  「好,小澤。」步之遙喚道。

  周五的宴會,陳亦崇回美國過感恩節了,她排好行程獨自赴約。

  準時準點下班,某種心靈感應的作用下,步之遙朝右前方看去,一道人影迅速躲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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