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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孜。」他念出地名,「是你資助的孩子?」

  「嗯。」步之遙坐到沙發上,她拿壁紙刀劃開快遞外包裝,「我買了信封和信紙,要寫回信的。」

  周以寒看過有關步之遙的報導,報導中寫到她變賣家產和父母遺物還債,還提了她家運營的慈善基金會。撰稿人說步家破產了,沒有資金來源,那些被步家資助的孩子們又將何去何從。

  「你想問我哪來的錢支撐,或者說供基金會嗎?多賣掉一件東西,就有更多的錢。」步之遙塗掉快遞的收件人信息,稀鬆平常的口吻,「說要資助孩子,結果我先跑路了,他們的未來誰負責呢?爛攤子誰會接手呢?」

  「你的錢,都花在這上了?」步之遙也才十九歲,要承受家庭和生活的雙重巨大落差,同時還要肩負孩子們的未來,這份責任感太過沉重,周以寒想。

  這筆數目能支撐一段時日,哪怕自己虛度光陰,沒錢入帳,步之遙說:「夠花的,錢我早就留夠了。」

  滾燙的血液流經全身,烤得他靈魂深處發燙,周以寒凝視著步之遙,輕聲道:「步之遙是我見過最有擔當、最有情懷的人。」

  「你見過的人太少了。」步之遙的表述非常直白。

  「我是見識少。」周以寒看著步之遙,未曾離開過分毫,「少到我只知道無數人會選擇逃離,但你沒有。」

  他這種執著的倔強,讓步之遙在回應上卡頓,她又道:「你多見見人,關注關注他們的事跡,就知道我排不上號。」

  「那又怎樣,他們離我都很遙遠,你離我最近,我為什麼要關注他們?」周以寒放任自己在失序的道路上疾馳。

  他陳舊古板的軀殼裡,在長出新的鮮活的血肉。

  「你和我才認識多久?」步之遙順手拿信要拆,「最近是有多近?」

  「我……」植物急欲衝破壓抑的土壤,周以寒剛要開口,步之遙拆信時刀尖一滑,信封被劃出弧形的豁口。

  「能幫你拆信的近。」他改了口。

  基金會整體精簡過一次,留下的工作人員工資照發,一支隊伍在進行今年的走訪。他們和步之遙說,資助的孩子們想給她寫信,她托他們幫忙拍下孩子們的照片,隨信寄來。

  他沿信封邊平整拆開,步之遙接過周以寒完工的信封,感慨道:「這封信好厚啊。」

  信以家庭為單位裝的,周以寒問:「這家有好幾個孩子?」

  對每個孩子的家庭情況了如指掌,步之遙一看寄信人:「他是獨。」

  照片夾在信紙中,看信前她想先看,卻在看到對方的臉時怔住。

  幫撿起滑落的照片,映入周以寒眼帘的,是一名身穿民族傳統服飾的少年,少年的眼瞳烏黑透亮,笑容淳樸又羞澀。

  挺好的孩子,偏偏長了張頗似項逾澤的臉,說是少年版也不為過,步之遙想起她和項逾澤的那段歲月,想著想著,前所未有的猜測湧上腦海。

  她撥通一個號碼:「李哥,幫我打聽個人。」

  第7章

  租住的小房子是步之遙的臨時港灣,待久了,終於有幾分家的感覺。十一前她在家休息,周以寒下班回來,臉上有隱約的笑意。

  憑周以寒的閾值,能讓他高興並不難,步之遙猜道:「漲工資了?」

  能按時休假即是勝利,周以寒公布答案:「十一不加班。」

  小區里,人們趕回家過十一,步之遙想睡個午覺,被行李箱的輪子聲吵到,靠耳塞才睡得著。

  「我看小區挺多人帶行李走了,」她問,「你也要回老家嗎?」

  「今年不回了,我給我媽報了旅遊團,她和她朋友要去旅遊。」母親的好友剛退休,約著母親出去玩,周以寒幫她們訂的行程。

  舒展肢體,步之遙優雅地伸個懶腰。

  數月的接觸中,周以寒熟知步之遙有睡午覺的愛好,他問她:「還困嗎?午覺是不是沒睡好?」

  「還行。」步之遙靠在沙發靠背,「我覺得,這沙發是這兒最舒服的家具。」

  「我買的樣品,家具城展示的,賣的時候他們會打折,性價比很高。」周以寒和步之遙分享他的購置心得,「我隔一陣會去逛逛,看有貼了『樣品出售』的,就去問價,碰上合適的趕緊買。我的電腦桌、床墊都是樣品,椅子也是。」

  「當然了,肯定沒你那把坐著舒服。」他笑。

  此前,步之遙對二手閒置的概念都和奢侈品掛鉤,她會花錢買些有收藏價值的奢侈品,它們保值,入手只賺不賠。

  對家具一類的不保值物品,她寧願湊合用當前的舊物,也不會去買二手貨,花了錢卻買來舊的,她會認為是她太廢——真有本事幹嘛買舊的,何必以「添置大件」的理由來自我安慰?

  而周以寒的觀念和她不同,他把它當成一種能提升生活品質的手段,這刷新了步之遙的固有認知。

  他可以在有限的空間內,讓他自己變得快樂。

  畢竟他們一個是往上走,一個是往下走,也可能是她起點太高所致,周以寒的快樂,步之遙沒體驗過,更體驗不出。早知道當初就讓爸媽窮養她了,現在好歹還能苦中作樂。

  提著六連聽包裝的啤酒,周以寒放到桌下,步之遙知他滴酒不沾,問他:「你要嘗試喝酒?」

  「沒,公司發的。」中秋國慶相鄰,周以寒的公司合二為一,給員工發了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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