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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是兩人之間的默契,顧薌的言外之意就這樣砸在弘曆的心間,深深地藏進心底。

  「皇上,我好累啊,抱抱我吧。」

  「皇上,你也可以說累的,那我來抱抱你吧。」

  就這樣體面的,委婉的,顧薌伸著手。突然眼前一暗,她被籠罩進寬闊的懷抱里,鼻尖縈繞的龍涎香讓她這些日子不寧的精神得到了安慰。

  顧薌閉著眼安靜地陪伴,伸手像安慰孩子一般撫著他的後背,她能感受到頸間濕熱的淚悄然地滲進黑色錦緞間隱去痕跡。

  第104章 疑點

  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弘曆便已整理好了情緒起身,仍是那副不喜不悲的威嚴模樣。他伸手拭去顧薌臉頰上的淚痕,吩咐李玉親自將人送回宮,獨身回了養心殿處理幾日堆積的政務。

  顧薌捱下內心的苦痛,她知道此時的自己更應該振作起來。人人都言皇后娘娘是意外身亡,可顧薌心底的疑慮愈發強烈,御舟的建造一材一工皆有重重把關,就算夜晚風浪湍急也斷不可能有如此劇烈的抖動。

  枳畫在長春宮守著大行皇后的梓宮,從富察昭婉出事後她便眼淚不絕,不吃不睡地守在自家娘娘身邊,這半個月來已經消瘦虛弱到認不出是從前那個長春宮最俏麗的姑娘了。顧薌被冬陽攙扶著進了長春宮,枳畫眼神空洞地盯著梓宮上雕著的精美花紋,直直的跪在旁側,像是未曾聽到動靜。

  顧薌靜靜地在門口看著令人心疼的枳畫,沉默了片刻才抬腳走到她身邊。枳畫這才注意到殿內的來人,木滯的眼神呆呆地望著顧薌。這幅如同行屍走肉的模樣讓顧薌好不容易整理好的情緒再次泛起波動,她強忍著眼眶裡的淚,也不顧什麼尊卑身份,伸手將這個無助的姑娘攬進懷裡。

  枳畫像是找到了宣洩口似的,從默默流淚漸漸繃不住嚎啕痛哭,這些天壓抑著的心終於再次活了過來。

  「顧薌…娘娘…娘娘走了。」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呢?」

  顧薌似乎感同身受一般,胸腔里酸澀到發痛,她忍著嗚咽,輕輕拍著枳畫的背不斷地安慰。兩人就這樣在冰涼的地上坐了半個時辰直到腿發麻,懷裡的人才漸漸緩了過神。

  「枳畫,我不曾隨行南巡,不清楚當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你仔細想想,什麼細節都別錯過,一字一句地跟我說清楚。」

  「你是覺得娘娘…不是意外?」

  枳畫瞪大了哭的通紅的眼睛,激動地張口又忌憚隔牆有耳壓低了嗓音。

  「是,所以你一定要仔細回想當天發生的事。」

  枳畫沉默了片刻理清了思緒,嘆了一口氣開口。

  「其實,娘娘從回程的路上便患了風寒,太醫日日問診都不見好。那日我見娘娘消瘦的不成形,我便去給娘娘做了她最喜歡的點心,娘娘除了點心什麼都沒吃得下。後來舒貴妃娘娘惦念娘娘,便來陪娘娘說話,我看娘娘的藥涼了,就去重新熱了一番。還不曾等我回來…娘娘就……」

  「舒貴妃?」

  顧薌蹙緊眉頭,似乎若有所思。

  「舒貴妃南巡一直陪著娘娘,後來娘娘患病她也常來探望,陪在身側。」

  「聽人說,娘娘是因為站在圍欄邊被浪打的沒站穩這才落水?」

  「是。」

  「那你在御舟上沒有感受到嗎?」

  枳畫愣住思索了半天,這才意識到由於當時過于震撼悲痛,一時已經記不起那日的船是否有過劇烈顛簸。

  「我……我記不清了。只是船一直顛簸起伏不停,許是夜裡的風大才如此。舒貴妃也落了水,如今也病著將養著身子。」

  顧薌知道舒貴妃與皇后娘娘數十年來的感情,可如今她腳踩著的地方是紫禁城,這紅牆金瓦間有多少冤死的亡魂在遊蕩。顧薌向來不懼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他人,因此懷疑的種子早已經萌芽。

  她招來了冬陽去打聽舒貴妃的情況,心裡隱隱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為了證實心中的想法,顧薌悄悄喊來小桂子來替自己尋了些東西。她是實踐主義者,從不信任聽聞與傳言,她的第六感告訴她皇后娘娘的死因並不簡單,那她便定是要弄個水落石出。

  顧薌心底的恨意愈積愈深,緊攥的手心被尖利的指甲壓出傷痕,連指尖也染上了血跡。想起自己剛剛來到這個全然陌生的世界,一個人被困在無助的迷霧之中時,是娘娘擷光而來點亮了她的世界,帶給了她一絲暖,叫她隨心隨性,叫她無懼去愛。就是這般如光般溫暖的人,卻被拖進沼澤,墜進深淵。顧薌跪在佛堂前,望著眼前裊裊氤氳的煙,眼前浮現的確實富察昭婉的容顏。

  娘娘教她向善,可到頭來自己卻不曾得善果。

  皇帝因喪偶之痛,舉國上下,持服穿孝二十七日,百日內禁剃頭。皇長子與三子因對孝賢皇后無哀慕之意,當眾叱之。因翰林院皇后冊文中「皇妣」滿文譯錯,禮部尚書阿克墩被治罪,刑部全堂問審,上至尚書侍郎,下至小吏,革職留任。禮部也因冊諡皇后事宜,全堂問罪。各省滿族將軍、提督、都統反沒有請奏赴京者,或降職,或銷去軍功。

  宮中一時風聲鶴唳,人人皆如履薄冰。後宮眾人也極為罕見的消停了一陣,皇上因孝賢皇后傷心勞神,日日在養心殿處理政務,只留了寶妃侍奉在側。

  顧薌又一次住進了華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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