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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清予抬眼看過來:「幫我拿下那邊的支架。」
於夏照做,把支架遞給他。
季清予沒抬頭,伸手接過來自顧自地裝帳篷,於夏就在他旁邊不尷不尬地站著,她想說點什麼,卻不知道該從哪開始說起。
就在她考慮是不是要換個人的時候,季清予突然開口:「集訓得怎麼樣?考試有把握嗎?」
於夏低了低頭:「還好。」
不知是不是她太過緊張的緣故,於夏甚至忘了問季清予,而談話也以這句「還好」而結尾,直到野炊結束都沒能再有下文。
九月初,於夏正式升入高三,教室也從原本的育才樓搬到對面的行知樓。
許多人還沒從高二的最後一個暑假的回味中清醒過來,就被連推帶趕的推向高三,做不完的試卷,記不完的知識點和背不完的單詞,大大小小的測試壓得人幾乎透不過氣來。
十月底,臨江的天氣越來越冷,於夏的頭疼腦熱也不斷,有好幾次早上都是在被窩裡被凍醒的,發著低燒上課更是常事。
競賽的前一天一中組織了一次小考,為了讓參加競賽的同學能保持最好的狀態,考出好成績,學校特意在這一天給參加競賽的同學放了一天假,免得第二天沒有精氣神。
不用參加考試那天,於夏早晨醒了吃了兩片感冒藥,在寢室睡得昏天黑地,直到下午考試結束,迷迷糊糊聽見張月如的開門聲,她才知道自己睡了一整天。
自從上次的事以後,她和張月如在寢室幾乎不說話,更別提互相照顧了。
清醒了一會兒以後,於夏掀開被子量了個體溫,看著體溫計上的數字,於夏輕輕嘆了口氣,只希望今天晚上能退燒,不要影響明天的競賽考試。
換好衣服以後,於夏剛走出寢室,手機就響了。
她接起來:「陳澈?」
「我的小祖宗,我都打了一整天了你怎麼才接電話?」
許是發燒的緣故,於夏反應了幾秒才看了看手機,上面顯示有二十幾個未接電話,全是陳澈打過來的。
過了一會兒,於夏才開口:「抱歉,我今天一直在寢室睡覺,手機靜音沒聽到,怎麼了嗎?」
許是嗓子發炎的緣故,於夏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啞。
「也沒什麼事,這不是聽說你明天要參加競賽,今天過來看看你準備得怎麼樣了,結果打你電話也不接,你這個電話要是也沒接,我就要上去你寢室找你了。」
於夏:「你在樓下嗎?」
陳澈靠在路燈上,仰頭看了看女生寢室五樓的位置,笑得痞壞:「那可不!老子都在你樓下吹了三個小時西北風了。」
於夏下意識往樓下看了一眼,語氣有些抱歉:「那個……你再等我兩分鐘,我這就下去。」
陳澈笑笑:「行,別著急,不差這兩分鐘。」
說完,陳澈掛斷電話,隨手丟掉手上的煙,用力用腳碾滅。
知道於夏生病以後,陳澈先是帶她去藥店買了感冒藥和退燒藥,又帶她去學校食堂吃飯。
晚上食堂人少,陳澈去窗口給於夏大了兩樣她喜歡吃的炒菜,又去買了一杯熱牛奶端回來放在於夏面前:「先吃飯,吃完把藥吃了。」
於夏點頭:「謝謝。」
陳澈冷哼了聲:「瞎客氣什麼,先吃,吃完了再跟你算帳。」
於夏拿筷子的手停在半空,她抬頭看過去:「算什麼帳?」
陳澈冷下臉:「我今天要是不來找你,你是打算病死在寢室?」
「……」
突如其來的關心讓於夏鼻尖有些酸,忽然沒了底氣,她搖了搖頭聲音微啞帶著點哭腔:「沒有。」
操——
陳澈眉心一跳,忍不住飈了句髒話:「你別哭啊。」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於夏哭,突然有些自責和手足無措起來,他從上衣口袋裡翻出一包紙巾,骨節分明的手指隨手抽了幾張遞過去:「我這還沒說什麼呢,你哭什麼啊。」
「……」
「哎,行行行,我錯了我錯了,你是爹,我不該凶你,別哭了別哭了。」
於夏抬手一把拿過他遞過來的紙巾,扭過頭不看他:「快閉嘴吧你,誰說我哭了!」
卻不想,這一轉頭卻看見不遠處,季清予正跟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一起打飯。
那個女生穿著這個季節最流行的駝色大衣,帶著同色系的圍巾,扎著高馬尾,側臉線條流暢,一看就是個美女。
隨著兩個人位置的不斷變化,於夏也看清了那個女生的正臉,
很漂亮,很許恬一樣漂亮。
她還來不及細想,剛剛抑制下去的情緒就再一次決堤,於夏只覺得眼眶越發酸澀難忍,心底也泛起一陣難以言說的情緒。
原來就算是沒有許恬也會有張恬王恬李恬,而可以光明正大站在他身邊的人,大部分都是像他一樣顏值又高又耀眼的人,總之永遠都不會是她。
她以為這大半年來減少和季清予的交集,她就可以如願放下這個人,可此刻洶湧的難過,和無數個夜裡在日記本上留下的那些不為人知的名字,都再一次昭示著她的內心。
她放不下。
這段時間的疏離只不過是她自欺欺人罷了。
看到他和別人在一起,她還是會難過,還是會嫉妒,還是會想哭。
原來,感情是不可抑制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