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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媽媽顯然和唐梨非常熟稔,任憑唐梨揉摸下巴。
幾個小孩眨巴著眼睛,立馬央求唐梨也要摸貓咪。
唐梨勉為其難同意,但提出一個要求,讓他們每周日晚上七點在樓下等唐加加,然後練習踏板車。
唐加加蹲在地上,眸子裡波光閃閃,過了好一會,他才小心翼翼把腳丫子往唐梨身邊挪了挪,閉上眼睛,夜風襲來,似乎也嗅到了一抹好聞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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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唐加加上學,唐梨上班。只是這次,唐梨準時起床,準時把人送達。
幼兒園門口。唐加加照例順從地朝唐梨揮揮手道別,「小姨,再見。」
唐梨不自在地點了下頭,算是應了腔。
好在這家幼兒園小朋友的父母幾乎全是做生意的,忙得顧不過來才把小孩送來全托。周一送孩子的有一多半是保姆。像唐加加這種小姨來送的也不算突兀。
兩人默契地以這種關係出現在眾人面前,互相認為這可能是雙方覺得最舒服的方式。
最多三個月,唐加加便會回到另一座城市,唐梨恢復單身愉快的生活……
唐加加輕輕吐了口氣,背著書包慢吞吞往裡走。快到教室時,他忍不住回頭,透過院牆的格柵,瞅見唐梨正往停車場走去。
他抿了下唇,試圖從舌尖咂摸出「姐姐」兩個音節,可想起方才唐梨淡漠的臉,這兩個字到底沒咂摸出來。
他緩緩轉過身來,深吸一口氣往教室走去,就在這時,忽然聽到有人喊道:「唐加加!」
清冷、脆響……且熟悉。
唐加加猛然回頭,迎面看到唐梨大步流星地走過來。周遭明明全是人和吵鬧聲,可唐加加的眼裡只看到唐梨明艷的臉以及自己的心跳聲。
唐梨數步走到他面前,雙手插兜,表情照舊很淡然,「記得多曬太陽,多運動,多喝水。」
唐加加抿了下唇,「知道了。」
唐梨盯著他圓弧的小腦袋,片刻後,說,「我走了啊?!」
唐加加仰起臉,靜靜注視著她,「嗯。」
唐梨最受不得唐加加眼睛裡的安靜和乖巧,純潔地像一面湖鏡,讓人不忍心打破。
她彆扭地轉過臉,支吾道:「周五,五點,接你。」
唐加加又嗯了一聲。
唐梨胡亂擺擺手,讓他趕緊進去,這次她盯著他的背影,目送他走進了教室。
第004章
周一,唐梨照例忙成狗。
周二,唐梨睡在公司。
周三,唐梨忙得胸悶難受,剛過下班時間便開車去了「妙妙」。
妙妙聽起來像女孩子名,卻是一個叫古漳的人開的一家黑膠唱片店的名字。
這店開了有十幾年,古漳也從當年又臭又硬的憤青,變成了又無趣又無聊的「糟老頭子」。唐梨曾經問過古漳為什麼把這麼有逼格的店叫做「妙妙」。這名字聽起來又柔又軟,咂摸在嘴間的旖旎哪能體現黑膠唱片的厚重?
古漳神神秘秘地說:「這是我初戀的名字。」
唐梨並不常來,但一來便會坐很久。隨手挑上一張不知的唱片,放進老式的唱片機里,四肢鬆弛,手持酒杯,窩在沙發里,耳邊縈繞著飄飄忽忽的調子……她總覺得自己就是這般過一生也不錯。
推開門,果然裡面空無一人。深沉的木色家具泛著陳舊的氣息,一張張唱片塞滿架子,昏黃的燈光下萬年不缺席的古漳抬起一張寬臉,見到來人是她,又咻得低下頭。
唐梨嘖了一聲,也不理他,徑直走到沙發處,癱坐下來,長長吐了口氣。
「聽說你爸媽給你生了個弟弟?」古漳的聲音在身後幽幽響起。
唐梨閉上眼,沒好氣地說:「謝曼琪是不是長得像你的初戀?」
古漳像是被踩到尾巴似的,老臉一紅,「小琪比妙妙長得好看。」
唐梨回頭盯著他笑,「有本事當面把這話說給小琪聽。」她故意在小琪兩字上加重音。
古漳陡然失去八卦唐梨弟弟的興趣,意興闌珊地問:「想聽哪張?我給你拿。」
唐梨懶得例會他們之間「一個追一個逃,一個心累放棄一個索性自閉」的戲碼,站起身來舒展了身體,仰起頭看向放滿唱片的架子。
要說古漳這人不愧是浸淫黑膠唱片界多年的老手,看似隨意擺放的唱片,處處顯示出他的歷練和品位。在這裡,骨灰級玩家可以按照各家廠牌的「tag」瞬間找到心頭好,而初入門者也能循序漸進地按照唱片發展史先行聽一聽大師級的唱片。
要是來訪者還有點時間,古漳自然願意侃一侃他是如何「一入黑膠深似海,從此money是路人」。
對於唐梨這種資深樂迷,古漳這裡的唱片還真沒有哪個是她沒聽過的。
「妙妙」這裡主營古典爵士,間或夾雜著布魯斯、重金屬、雷鬼或者HIPHOP,唐梨其實也沒想好今天聽哪張,她的視線在架子上一一掠過,一轉身瞥見門後放著一個大紙箱子,裡面塞著一大疊唱片。
「這是我朋友店清倉處理的,我友情價買來正準備看看塞哪裡。」古漳走到吧檯倒了杯利口酒。他知道唐梨喜歡干喝利口酒,所以只隨意加了幾粒冰塊。
黑膠唱片太小眾,要真沒點財力和耐心確實難以支撐一份生活。
古漳絮絮叨叨地說著他那位朋友如何忍痛割愛,還說這箱都是對方千辛萬苦收集的地下獨立音樂的珍貴唱片,好多還是世上的孤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