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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秋聽著聽著就開始跟著掉眼淚,「先把人扶起來,老左。」
她叫左至歷,「你看這事。」
左至歷想到阿牛的父親,那位可以稱呼為英雄的人,沉默了片刻:「先把後事處理了,再帶著他們去北京。」
到了北京,有組織幫襯著,他們也算是盡力了。
「恩。」
左至歷便開始忙起來,本來船就要靠岸了,大家雖然覺得晦氣,但也沒人說什麼。
除了搖頭嘆息之外,什麼也做不了。
這日子啊,誰不是這麼過下來的?這些年頭,誰家裡沒死過個把人?
活著的人,還不是要堅強的走下去。
阿牛神色木然,想著剛才老太太突然有了精神,同他和囡囡說了很多,交代他們一定要去北京,帶著他們的父親回來。
然後,老太太似是擔心的看著他們,想伸手像小時候那樣摸摸他們,手卻無奈垂下了。
他和囡囡抽泣著,卻再也不能喚醒那個老人。
等把事情處理得差不多,左至歷回來換衣服的時候,同陸秋半開玩笑:「又多了兩個人,到北京可忙活吧。」
黃紅兵要去找人,這兩個孩子也要去找人。
真是。
夫妻兩個雖然覺得麻煩,卻也沒有丟下的道理。
好在,船很快就靠了岸,從這裡得需要再坐車往北京走。
「啊?」蓉蓉鬱悶了,「這麼說,昨天看到的那個根本就不是北京。」
左景撓撓頭,很不好意思:「那看來的確不是。」
他們幾個小的,從來沒去過北京,還以為能直達呢。
「那我們怎麼走?」
陸秋從船上下來的時候,還覺得腳下的地在晃,夾帶著噁心,很是不舒服。
見她臉色不好,左至歷也沒有去擠火車的打算,找人給聯繫了輛車過來。
幾個孩子還是第一次坐車。
阿牛拉著囡囡的手,很怕被丟下。
囡囡身上還穿著蓉蓉的衣服,這小襖是黃色的,在這時候穿這個顏色實在不合適。
但她沒別的衣服穿了。
蓉蓉的衣服顏色都很艷,陸秋找了找都沒找到合適的。
雖然這樣,也沒人責怪這個小女孩。
他們一行人數量可不少,在碼頭上也格外扎眼,往他們這邊看得人可不少。
陸冬去等那車一來,就忍不住上手開始摸,盯著那輪胎什麼的開始看起來。
一邊看還一邊覺得不可思議,「這怎麼開起來的?速度那麼快?」
「能坐下我們這麼多人嗎?」
當然坐不下,左至歷讓他們耐心等待,和這領導模樣的人寒暄了一會兒,又一輛車開了過來。
左至歷先讓陸秋上車,這車上坐著陸秋和兩個女孩,還有陸冬去他們。
另一輛車上坐著方愛紅,陸立春和阿牛他們。
「很快就到了。」
從這裡往北京走,要多半天的時間就可以,很是方便。
一路上顛簸,而此時在北京的孫竹斕他們,也在抓緊收拾。
從出事到現在,雖然是虛驚一場,但是孫竹斕還是蒼老一些。
那些扯上關係的人是個什麼下場,這些年見到的還少嗎?
近在眼前的,就有朱亞青的父母兩個人。
當年的事情有多複雜,恐怕連朱亞青的媽媽都說不清,但好在她抽身及時,把朱亞青的父親給送了進去,這才洗去了嫌疑。
但,就算這樣,這些年來上門動不動就盤問,猜疑,連她和老左都受了懷疑。
朱亞青這孩子覺得對不起他們老兩口,這幾天都不敢過來。
她媽媽卻不這麼想著,一邊把家裡布置好點,一邊催朱亞青:「你不知道誰要回來了?你孫姨可不是那樣的人,該走動就走動。」
朱亞青低著頭,一想到左至歷就要帶著陸秋回來,她心裡哪怕早就有了嫁人的打算,還是覺得不舒服。
孫竹斕和她媽媽說陸秋的事,她在旁邊也沒少聽。
朱媽媽見閨女這個樣子,就來氣:「現在擺出這副樣子,給誰看?」
這些年來,朱媽媽脾氣越來越暴躁,朱亞青早就習慣了。
等這火過去了,她就又變成了知書達理上過大學的教授了。
朱媽媽喊了一會兒,聽到外面有動靜,忙收斂了些,臉上帶著笑出去了。
客廳里一下安靜下來,院子裡的樹上落了很多雪,朱亞青強迫自己打起精神,想到寧寧就要回來了,也不知道孩子現在長多高了。
一想到寧寧,她的心裡就是一陣細密的疼。
拋棄孩子離開,是她這些年做過最錯的一件事。
那時候孫竹斕要去海島上,朱亞青求了她很久,後來怕孫竹斕不帶寧寧回來,又給她寫了信。
她就這麼個念想。
一開始的時候,她也覺得自己可以重新嫁人,好好生活。但後來還是發現自己天真了,家裡的事,女兒的事都沒辦法讓她分心出來。
陸秋他們一路顛簸,在當天晚上才到。
孩子們從進北京開始,就一路往車窗戶外面看,見到什麼都驚奇,好像這裡處處和他們海島不一樣。
陸秋也在往外面看,她後來的時候,是來過北京旅遊的,也看過□□升國旗,去參加過紀念館。
和這時候,很多地方都不一樣,短短几十年,變化還真的能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