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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唇角微繃:「真是抱歉,許小姐。下次再重新約個時間吧。」
聞言,許之瀾微不可察地微微皺眉。
她不著痕跡地錯開了對視的眼神:「好,再說吧。」
秦從諾買單後徑直離開,看樣子不是一般的匆忙。
許之瀾沒有其它重要的事,發覺臉上有些脫妝後,轉身停在了洗手間的鏡子前。
「怎麼樣,相親結果如何?」林若的聲音從藍牙耳機里傳來。
「情況有點複雜。」許之瀾正補著妝,輕咬了下唇:「當然,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一番接觸下來,秦從諾溫文爾雅又謙遜有禮,挑不出什麼大的差錯。
若是僅僅因為幾通電話懷疑對方,顯然過於片面。
林若充當著狗頭軍師,安慰道:「不行就拜拜,下一個更乖呢。」
一想到排除掉秦二公子,還有其它各種的備選公子,許之瀾覺得額角有點隱隱作痛。
她不想一次性應付那麼多,隨口敷衍道:「先觀察著吧,畢竟下一個乖不乖並不好說。」
林若不由揶揄:「你這話聽上去有點渣啊。」
兩人又說了幾句後,許之瀾掛了電話將口紅放回包里,準備起身離開。
下一秒,她措不及防地撞進了熟悉的一雙眼眸里。
這雙眼眸是三月桃花的形狀,眼尾上挑,瞳色帶著幾分熟悉的瀲灩。
盛聽淮似乎只是路過,看到她後,眼裡也有驚愕閃過。
他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也不知是否聽到了方才的這幾句話。
洗手間的走廊有些狹窄冷清,沒有其他人經過。
此刻只有他們兩個人面對面而立,這樣的情況下若是再假裝不認識,難免有些可笑。
許之瀾語調緩慢地開了口:「盛聽淮,你回國了?」
她那雙月牙般清亮的眼眸眨了下,仿佛完全不記得上一回聚會時的事。
許之瀾本以為他會不冷不熱地打聲招呼,擦身而過繼續當陌生人。
沒想到盛聽淮那雙天生瀲灩多情的桃花眼,在她身上停留了短暫的片刻。
仿佛是隔著不知名的光陰,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
隨後,他極為自然地啟唇出聲:「嗯,好久不見,許公主。」
對方叫了最熟悉的稱呼,儘管語氣不如幾年前熟稔,許之瀾還是怔愣在了原地。
她抬眸靜靜看向他。
離得近一些後,她能更清晰地看到對方近在咫尺的模樣,和她記憶里的如出一轍。
當初這人也是這般眼眸含笑地看著她,然後出聲利落地拒絕,直言只把她當妹妹。
想起當初自己發誓絕交的狠話,許之瀾並不想在他面前輸了陣仗。
她仰起臉看他,自然平靜地道:「嗯,確實是好久不見了。」
盛聽淮顯然不是那麼的認同,輕撩了下眼皮:「不是前兩天剛見過嗎?」
對方不打自招地提了聚會那茬,看上去沒有任何的心虛和不自在。
許之瀾腦海中浮現了他和蘇安夏深情對視的畫面,頓覺刺眼和可笑。
她輕抿了下唇,語氣意味不明地道:「哦,我以為你當時只顧著安夏,沒看見我呢。」
盛聽淮不由輕笑了下。
他站在她面前,那條英倫風的圍巾遮擋住了他微微緊繃的下巴,眉眼比幾年前更加成熟了些。
他不再是那個略顯單薄的少年,身上原本的年少輕狂已經褪去。
盛聽淮嗓音低沉地反問:「不是你說過要形同陌路嗎?」
他笑得漫不經心的模樣:「這不是為了避免被你的同學們誤會,所以假裝不認識嗎。」
被倒打一耙,許之瀾不由反唇相譏:「你那是怕誤會嗎,難道不是單純的不想跟我打招呼嗎?」
盛聽淮原本已經作好被她疏離的準備。
聽到她這標準又熟悉的公主式控訴後,桃花眼底有微微的恍神。
盛聽淮眼眸沉了些,不動聲色地切換回熟悉的腔調:「許公主,難道你很希望她們誤會什麼嗎?」
許之瀾從前經常聽到圈裡名媛聚會時討論他,都說從年少開始,他身上的各種緋聞就沒有斷過。
即便是這樣,依然有不少人被吸引而躍躍欲試,最終又以慘敗而歸告終。
這人一邊保持著紳士風度,一邊腔調又散漫輕佻,太容易讓人多想沉淪了。
當然他的桃花眼就長那樣,也許看街邊的行人都是多情含笑的模樣。
許之瀾輕眨眼眸:「你在國外待了這麼久,是忘記怎麼用中文說人話了嗎?」
她瞳孔一片淺淺的琉璃色,靜靜地望著他。
盛聽淮視線從她的臉龐往下,在黑色禮裙的領口處微微停頓了下:「許公主。」
許之瀾不明所以,輕輕皺眉看向他。
盛聽淮俯下身來,這種時刻依然保持著風度,沒有靠得太近。
許之瀾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聲音有些緊繃:「怎麼了?」
盛聽淮見她退避,長身而立站在原地,伸手指向她領口處的金屬胸針以示意。
許之瀾恍然發覺裡邊纏繞進了一縷髮絲,伸手將髮絲抽了出來。
她輕聲道了句謝,聲音平靜而疏離。
盛聽淮臉上原本散漫的笑意慢慢褪去,雙手重新插回了風衣口袋裡:「不客氣。」
隔著幾年的光陰,無形的裂罅很難再重新合上。